血，红色的，犹如荼蘼之花，罪恶又堕落；笑容，狰狞的，犹如恶鬼的狞笑，张扬又残酷…

那破碎的人偶一般的小厨娘被无数个男人弄脏了，甚至最后还被毁了容，沈青岚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刀子在她脸上的划下的每一笔每一画，她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清楚的让她都有些感同身受。

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失去清白又毁容的女人…

沈青岚死死的瞪着眼，直到那群人扬长而去，留下绝望的小厨娘在凉亭中浑身赤裸，她才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站起来走了过去，站定后，低头，看了那小厨娘一眼。

小厨娘右脸上的‘贱’字淅淅沥沥的流着血，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泪眼模糊地挪了挪生涩的眼球，发现是沈青岚，随后张了张嘴，然而喉咙里说出来的话模糊的根本听不出任何字眼…

哦…！

她的嗓子早在刚才被堵着抹布的时候喊坏了…

这一点，将她的心推向更深的深渊里，然而，她的那双眼却执拗又脆弱的一直看着沈青岚，好似在说一些东西。

沈青岚盯着她看了一会，随后从她的身体上大跨了过去，一左一右地拎起食盒。

小厨娘见她要走，急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手臂，抓住了沈青岚洁白的裙摆，“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

就算你因为害怕不敢出来，但是你可以偷偷地跑出去，喊人啊，但是为什么一直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冷眼旁观，直到那群人走了之后，却又来到她的面前，用那样鄙夷又冰冷的视线扫射她…

沈青岚拎着食盒，回头，视线下移，淡淡的看了一眼被她抓着的裙摆，那只手的指甲因为抠抓地板已经血肉模糊，血弄脏了她裙子。

沈青岚放下食盒，蹲了下去，与小厨娘对视着，一字一字的道：“我不过是偶然经过，要去给阁主送饭而已，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她肿胀的嗓子里猛地咳出一口热血，抓着沈青岚裙摆的手抓的更紧了些：“不是这样的！你就在附近，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救我！他们要害的人明明是你，凭什么要让我替你受罪！”

字字泣血，不过如此！

沈青岚却突然站起身来，她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狼狈的、赤裸的趴在寒冬的地面上，尊贵与卑微在此刻如此分明，叫小厨娘登时缩了缩手。

沈青岚抬脚，狠狠地踩在她的手背上，小厨娘登时哑着嗓子痛叫了一声，“我是阁主的女人，身份尊贵，你替我受过该感到荣幸才对，有什么可委屈的，还敢这样跟我叫嚣，还有，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守口如瓶，不然，我就告诉阁主，你光天化日之下，同时勾搭了好几个门徒在凉亭寻欢作乐，看阁主会不会收拾你。”

小厨娘被沈青岚用力地碾着手，痛的半个身子颤抖不已，然而也听到了沈青岚的那番话，登时愤怒、委屈、怨恨纷纷涌上心头，可最后却不得不含泪闭嘴。

沈青岚是阁主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身份特殊，这一点不可否认，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在云中阁签了卖身契的最低等的下人，沈青岚但凡在阁主面前吹吹耳旁风她就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沈青岚没有恐吓她，她说的是事实。

自古以来，身份卑贱便注定人人欺辱，有什么好说的…

小厨娘怔怔的放手，两眼僵直的盯着头顶的凉亭，紧贴着脊背的是腊月寒冬最冷的大地，光裸的四肢百骸一片寒凉，她的难堪在这一片寒冷中，越发无所遁形…

沈青岚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她的难堪，确认她不会将今天的事透露出去半点，最后提起食盒走了。

这小厨娘多么倒霉，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那群人的背后指使是谁。

假如那群人知道自己找错了人，那背后指使肯定也不会轻易的冒出水面，所以，她才让小厨娘三缄其口，她就是要看看，谁敢这样算计她沈青岚…毁容…毁身…敢招惹她，她必定不会放过！

不知不觉沈青岚来到了赤鸾的大殿，依旧是奢华靡丽的让人沉迷的装扮风格，她提着食盒缓缓地放到赤鸾身侧的桌案上，细心又体贴的给他布置了碗筷，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教养出色。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走，而是挪近了一些，就站在赤鸾不足二十厘米的身侧，近身侍候。

魅影不知被赤鸾指派着干什么去了，总之没在这，大殿内就赤鸾还有沈青岚两人。

赤鸾眼上蒙着一条柔软的红纱，没骨头似的缩在宽大的椅背之中，手脚随意摆放，一头墨发未曾束起，凌乱的泼洒在后背、肩颈与椅背…慵懒的像一只大型猫科猛兽。

他没反对沈青岚的侍候，这点让沈青岚暗自欢欣鼓舞。

一共三道菜，皆是护国寺的特色素食，赤鸾笔直如玉的手接过沈青岚递来的象牙筷，夹了一口，慢慢地咀嚼了两下，停顿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甚至那殷红的嘴角都挑剔的抿了抿。

沈青岚就看着他将筷子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朝她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她把菜撤走。

沈青岚交握于小腹前的两手紧了紧，柔柔的开口道：“阁主，这是青岚废了好大的功夫精心做的，饱含青岚你的仰慕之情，你好歹每样都吃一些。”

然而赤鸾向来不是一个把他人放进眼里的人，他低沉不悦的‘嗯？’了声，这一声轻飘飘的似乎没有用多大力气说，可沈青岚就是后背一片发麻，这种语气，她在来南疆的路上听了不知多少次。

赤鸾此人性情多变，喜怒不定，漠视生命，他的脸上永远都是一片慵懒与厌烦的表情，唯一可以揣测他心情的便是说话的语气，特别是‘嗯？’这个简短却能表达无数含义的字，赤鸾用的极多。

而这种轻飘飘却又尾音上挑的语气，代表…赤鸾他不高兴了，旁人不高兴会发泄怒气、寻欢作乐、胡吃海塞、溜犬赛马…但赤鸾不高兴要见血，要杀人，那种场景，血肉模糊、肢体横飞、肠穿肚烂…炼狱一般，她再也不想见第二次…

沈青岚大脑皮层的每一个细胞都化作烟花，纷纷爆炸开，在巨大的恐惧的支配下她急促的喘息了起来，小心的偷看了赤鸾一眼，发现他又挥了挥手。

沈青岚像一个逃荒之徒，赶忙收拾好碗筷桌子，随后像被鬼追杀一般的逃出了大殿。

出去之后，有下人跟门徒经过，见沈青岚动作匆忙，一脸仓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青岚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后，连忙咳嗽一声，迅速地整理了一下仪容，并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情，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随后她心生一计，慢慢的捋了捋发丝，欢喜又惆怅地道：“唉，阁主竟一下子将饭菜全都吃完了，而且看起来还想吃，只不过怕我受累，没继续让我去做，我真是该死，先前竟然没有多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