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跑了一段距离，牧清歌感到头晕目眩，强行将要吐出的一口鲜血咽了下去，但他已是强弩之末，倒在地上。“不可昏迷过去…不可昏迷过去…”他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撑着一口气，他强行站了起来，看向前方。林间风吹叶声，清脆悦耳，他想道：“我若是要直直穿过萤火之森，必定要经过幽影碧灵蟒的栖息地，若是那家伙想要杀我，必定轻而易举。唉…只好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不必藏了，你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不，应该说从我盯上你的时候开始，你就必死无疑。”原来墨兮已经追来，他正站在牧清歌身后。

牧清歌心中一惊，他虽早料到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况，却依旧不愿接受，转过身来，看向墨兮，道：“来吧，杀了我吧。”

墨兮却道：“不急，等我将你带回城中，吸取你的元气，用来炼成丹药，那样价值远远胜过直接杀了你。”他抬手间，将牧清歌直接吸了过来，速度之快，来不及让牧清歌反应。

墨兮掐着牧清歌的脖子，化作一束光，消散在原地，不过眨眼之间，二人一同回到了空云城。眼前的景象依旧是那般凄厉骇人，街上的行尸走肉仍是先前那副模样。

钟楼上有一个悬空的阵法图案，墨兮将牧清歌丢到上面，那阵法便生出许多锁链，将他的四肢绑住，让他不得挣脱。

“将你身上的宝物都交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摆脱我的控制。”墨兮说道。

牧清歌说道：“我也不知为何我可免疫控制，至于你所说的宝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墨兮说道：“你不说也无妨，我会从你的身上找到的。你的这把剑虽然是件厉害法器，但应当不足以让你免受药粉控制。”

牧清歌说道：“你可是空云城唯一的炼药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身上就算有什么好东西，想来也应当入不了你的眼吧。”

听到“唯一的炼药师”，墨兮顿了顿，道：“你可知为何空云城只有我一个炼药师吗？”

牧清歌自己虽然也是炼药师，但未对谁说过，听他这么一问，于是说道：“我也拥有炼药师天赋，听说炼药师是稀有职业，可以成为炼药师的人少也不足为奇。”

墨兮道：“原来你也是炼药师。说起来，空云城的炼药师，以前还是比较多的，至少比现在多。”

牧清歌说道：“我听说过，几十年前，空云城还有十多名炼药师呢，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却消失了。”

墨兮说道：“是啊，他们都是我杀的。”

牧清歌心中一惊，说道：“原来是你杀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墨兮说道：“我也是炼药师，自从修炼以来，炼药术便是我的一大助力，我能成为城主，也和我的炼药师天赋有关。我杀了其他炼药师，这样我就是空云城唯一的炼药师，而且我从其他的炼药师那里获得了不少丹方，也炼制了可令我修为大增的丹药，并成为十阶十级的术士。唉，若是我能突破十阶十级，我就能获得更漫长的寿命，到时候我就可以轻松杀死幽影碧灵蟒，将它也炼成丹药，更进一步增强自己的修为。”

牧清歌问道：“你将大家变成了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吸取他们的元气炼制丹药来提升修为，这样做值得吗？”

墨兮说道：“我若成功突破修为，今后便可为空云城的人们做出更多有益的事情，用较小的损害换来更大的益处，不是很好吗？我以前也做过有益于大家的事情，今日又为何不能牺牲他们来换取更大的利益？这其实很好计算，这些人并不会死，只是会因为失去元气而变得虚弱，等我突破修为，就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弥补损失。我如果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就可以造福更多人，到那个时候，我随便挥挥手，就可以救下更多受苦的人。难道成千上万件善事，还无法补偿一件恶事吗？我杀死那些炼药师后，获得了更大的权力，也拥有了更强的实力，我炼制的丹药比他们加起来的效果还好，这难道不值得吗？你可以想想，如果一位君王杀死了其他的君王和他们的军队，获得更大的权力，从而结束混乱的时代，给大家一个和平安稳的家园，又有何不可呢？只要权衡一下利弊，不是很快就能判断出善恶吗？为了更大的善去作恶，为此而遭受的损失又能算什么呢？你是商人，应该能衡量利弊损失，你可以想想，为了更多的钱财放弃少数的钱财，不也是正确的事情吗？你觉得我这么对你说，很没良心吗？”

牧清歌说道：“失去了财富，还可以重新赚，可若是失去了良心，就没什么不能赚的了。”

墨兮说道：“既然你难逃一死，不妨把自己身上的好东西都交给我吧，我会替死去的你多行善事的，这也算是你为世界的贡献啊。”

牧清歌说道：“我没有什么能交给你的东西。”

墨兮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我便将你炼成丹药，可惜我不是命师、是炼药师，不然我就可以将你身上的气运吸收到自己的身上提升修为，那样更加省事。”

牧清歌对他说的“命师”和“气运”是什么，并不知道，但自己就要死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墨兮抬起手，钟楼都释放出冲天的光束，巨大的阵法图案盘旋空中，阴云雷雨翻滚。

“等到时间一到，你的元气就会被我吸走，然后炼成丹药。”

牧清歌看了看那钟楼，说道：“那些钟楼倒是修建得挺漂亮的。”

墨兮说道：“是啊，当初修建这些钟楼，还害得一些居民受影响染上疾病，还有一些人被钟楼散发的玄力气息侵蚀而死。”

牧清歌看了看那些钟楼，那些从钟楼冲天而起的光柱是这城中仅有的光亮，却苍白得冰冷。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在河岸的附近、还有空云学院里，都有冲天的光柱。他挣脱不了束缚自己的锁链，只觉得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色也渐渐变淡，心想道：“这下可真是必死无疑了。听说人将死之时，一生的经历和所见的光景，都会浮现在自己眼前，也不知是真是假。”他闭上眼，想要去回忆一些事情，却又不知有什么可以怀念的事情。

天空中的雷电轰鸣得更是厉害，墨兮见状，将自己从幽影碧灵蟒身上扒下来的那一块鳞片拿出来，对牧清歌说道：“这鳞片可是十阶的材料，具有提纯元气的作用，我这就拿你来试试它的作用。”

牧清歌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便睁开眼，看向墨兮手中的鳞片，问道：“那也是炼药的材料吗？”

墨兮说道：“正是。我正是为了获得这个东西，才冒危险去狩猎幽影碧灵蟒。等时间一到，你就死了，有什么遗言就都说了吧。”

牧清歌觉得困意渐浓，强撑着精神，道：“我还想去见识下广阔天地呢。”

墨兮说道：“我年轻时也想要去见识下广阔的天地。你知道术士最高可达到多少阶的境界吗？我以前总想知道，却一直未能如愿。”

牧清歌说道：“术士修炼，十级一阶，最高可到三十六阶。”

墨兮惊讶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牧清歌说道：“有人告诉我的。”

墨兮说道：“看来我终究是井底之蛙，想来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到达那般境界吧。”

牧清歌闭上沉沉的眼眸，不再抵挡困意，便睡了过去，也不再和他交谈，心想道：“这般死去，我还是有些许不甘啊。”就这般，他沉入一片灰暗之中，等到他再次睁眼时，却不知自己深处何地。

“这里是？”他躺在地上，睁开朦胧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