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六点，陆红玫准时把儿子叫醒。

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好后就出发。计划是七点赶到汽车站，九点抵达市里学校跟老师面谈，参观校园，十一点返程，这样陆红玫还能赶上下午的班。

从珋泉县开往临昌市，大巴、中巴、小巴均有，纯车程仅需四十分钟。大巴少，中小巴多，而且招手即停。陆红玫打算带儿子坐个中巴，考虑到中小巴走走停停、磨磨唧唧的尿性，必须预留充足的时间。

登上车前，陆红玫小声提醒儿子，自己包里装着六千块钱，让他打起精神，留神小偷，当好保护伞。

售票员不停地喊着“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但果然一如既往，不等人装得差不多了，决不真正发车。

一路无话，八点多抵达市区。临昌是一个地级市，市面较为繁华，高楼大厦不少。因为赶时间，两人接着又打了个车，从汽车站前往五中。公交路线留待以后研究。

出租车司机是个本地中年人。欧天予主动搭话，询问市五中的情况。

从司机师傅口中得知，五中是本地人十分认可的好学校。两年前，官府为了做大做强教育产业，联合一位母校是五中的大老板，共同投资开发了五中新校区，目前这所学校算是公民合作办学。新校区在市郊，占地面积很大。原本的五中是所纯高中，听说现在要走初高中一体化、全寄宿办学的路子……

一路行来，两侧的建筑物逐渐低矮，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座崭新、大气的校园。四周倒也不算荒无人烟，属于城市的延伸区。

下了车，欧天予发现校门附近就有公交车站，还有一个警用治安亭。

陆红玫左看右看，对周围不算满意，但对学校感觉还行：“看上去建得不错，办公楼挺排场！就是周边不咋样。”

欧天予笑道：“都是寄宿的，又不往外面跑。”

到了校门口，两人先在保安处登记，然后电话联系招生办，等老师来接。

等了几分钟，一位短发矮个、穿着女式西装的女老师走了出来，自称姓张，将他们带进了学校的招生办公室。

张老师取出几张表格，让欧天予填写基本信息，说道：“你们先填着，坐这儿等等，贺主任刚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每个学生，贺主任都要亲自面谈的。”

欧天予很快填完，随手拿起桌上的宣传资料，跟老妈一起看，小声交流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位身材瘦削，戴着黑框眼镜，满脸严肃的中年男老师才走了过来。

欧天予赶紧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好，稍一鞠躬道：“您好！您是贺老师吧？我是来报名的，我叫欧天予。这是我妈妈。”

贺老师点了点头，连说：“坐坐坐。”

他自行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欧天予的表格，扫了几眼，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个……东西都带齐了吗？”

欧天予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成绩单、毕业证、户口本等材料双手奉上。

贺老师一件一件地检查着，动作迅速，表情一丝不苟。他翻完材料，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欧天予母子，责问道：“欧天予同学，你这成绩差了点儿，说说，咋回事儿？”

欧天予正襟危坐，表情略带惭愧，诚恳地说：“贺老师，怪我，高三学习分了神，下的功夫不够，所以没能考好。成绩一出来，很不理想，我也很后悔。所以才想着再复读一年，认认真真地好好学习，争取把成绩提上去，明年考个好大学！”

贺老师又看向陆红玫，问道：“对孩子的学习，家里支持吧？孩子爸爸怎么没来？”

陆红玫同样很诚恳地回答：“肯定支持！我们全家都支持孩子的学习。孩子爸爸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但也都打电话交待过。我怕耽误事儿，所以就先带孩子过来报名。您看，要不等孩子他爸回来，我让他再过来一趟？”

贺老师不置可否，接着又询问了陆红玫夫妻俩的工作、家庭的基本情况等等。问完，又转头教育欧天予道：“你看，家里都支持你，条件也具备。关键是啥？关键在于你自己。就看你是不是真心想学，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没有这个决心，学校再好，老师再好，还是不管用……”

欧天予立即严肃表态：“老师我下定决心了！我身边好些同学都考上了大学，看到他们那么高兴，我一想到自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我现在明白了，以前的我，是真的不够努力，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痛定思痛，我下了决心，这回一定要好好学，一定要考上大学！”

贺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表情和缓了些，语重心长地提点了欧天予几句。接着又给母子两人介绍起了学校的大致情况，如名气大，师资强，管理严，过往成绩好，现在的硬件条件更是全市第一之类，语气自豪。

陆红玫则着重咨询了学校的收费、食宿等情况，表达了送孩子入学的愿望。

最后，贺老师表示肯定：“这孩子，好好学，二本不成问题，一本希望很大！”

欧天予微笑着，接腔道：“贺老师，我今年高考是理科，明年想改文科。您看行不行？”

贺老师一愣，皱眉问：“这是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