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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他活够了。

所以该去死一死。

这话说得极其狂妄。

然而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燕王。

血雨楼众人突然觉得,其实这话也不是很狂妄。

因为萧瑾那张脸秀而冷淡,表情也平常。

即使说出了如此惊人的言语。

面上的微笑依然风轻云淡,仿佛适才所言不过吃饭喝水、一日三餐而已。

红衣女子透过面具上的窟窿,眯眼看着萧瑾。

将对方看了许久,才柔声道“杀死一位重臣,这太冒险了。”

萧瑾险些笑出了声。

即便克制再克制,却依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杀死一位重臣,这很冒险”

“那么试问贵组织前几月针对本王的那场刺杀,又该作何解释难不成穆大人的命比本王更值钱”

红衣女子一愣,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瑾“几月前的那场刺杀虽然其中的确有血雨楼的参与,但血雨楼并非此事主谋,只不过对方招揽的死士之中,恰巧有几名血雨楼的暗探罢了。”

这时候,红衣女子陷入了一个误区。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萧瑾已经将事实调查清楚了,也知晓那批死士其实是血雨楼安插在四皇子身边的人。

然而,萧瑾并不知道。

她仅仅知道血雨楼在白筝那里订购了春山空。

也只是通过猜测,觉得香丸里的蛊毒大抵是血雨楼的手笔。

岂料因为系统的增益,干扰了红衣女子对萧瑾的判断。

对方误以为她的实力深不可测,直接把在四皇子身边埋眼线的秘密都抖出来了。

还有这种好事

萧瑾内心十分震惊,觉得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然而她的面上却分毫不露,佯装出知晓一切的模样“便是如此,血雨楼刺杀本王在前,这已是事实。”

红衣女子啜了一口茶。

思忖许久,叹道“此事的确也是事实,只是无论燕王殿下信或不信与否,血雨楼都没有想刺杀您的意思。”

萧瑾不动声色地问“噢既然不想刺杀本王,那么你们想刺杀的究竟是谁”

顺带瞟了一眼身旁的楚韶,正巧对上那道含笑的视线。

很明显,对于血雨楼的刺杀对象可能不是萧瑾,而是她自己。

楚韶并不在乎。

只是萧瑾其实有些在乎,所以才会问出这句话。

不过红衣女子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萧瑾知道的应该没有那么多。

于是莞尔道“血雨楼没有想刺杀任何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

萧瑾微微皱起眉了。

这句话的含义看似有些模糊,实际上却很清晰。

能让副楼主奉命行事的,除了血雨楼楼主,还能有谁

先前萧瑾通过盘问那些刺客,已经知晓了第一次刺杀秦家姐妹的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

虽然在明面上,他们是四皇子的人,但之前所效忠的主人却是萧霜。

再结合萧霜曾有想让自己娶沈双双的意思,这样说来

血雨楼楼主想杀的人有可能楚韶。

所以,萧霜极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楼主。

只是有一点,萧瑾始终想不通。

萧霜既然拉拢了四皇子,那么一定对那把椅子存有某些心思。

可按理来说,原主双腿尽废,此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然而萧霜并没有杀楚韶的理由。

最大的动机,就是想让自己娶沈双双。

娶沈双双肯定是为了拉拢兵部尚书,换言之就是为萧瑾铺路。

但萧霜完全没理由给她铺路。

想到这些矛盾点,萧瑾再看看面前的红衣女子。

恍惚间,忆起了问月台上那一袭朱衣。

银线绣出的仙鹤振翅欲飞。

她猜不透萧霜到底想做什么。

红衣女子瞧见萧瑾的表情变幻莫测,于是笑着说“燕王殿下,这茬事已经过去好久了,早就是旧事了,现下还是来说说您方才提及的事吧。”

萧瑾回过神。

她知道就算自己此时问了,红衣女子八成也不会回答。

还不如先放下这件事,解决当前的问题。

于是萧瑾淡淡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血雨楼想要不冒险,就换回沈院主的一条命,这想法着实有些天真,也把本王想得太过善良了。”

血雨楼众人皆是一愣。

随后怒意滔天。

他们都是在刀尖上舔刃饮血的人。

一个常年居于皇宫养尊处优的王爷,不过带了几年兵而已,就敢说他们天真

然而一想到方才死去的那两人。

此时众人也只能干瞪着萧瑾,怀怒未发,试图用眼神攻击她。

一时之间,席间有些沉默。

持折扇的男子看着红衣女子彻底失去笑容的嘴角,本想说几句话舒缓一下气氛。

然而下一刻,萧瑾却轻笑着说“不过你们运气实在很好,因为本王的确很善良。”

萧瑾面带微笑讲出了这句话,本该足以表现出几分和善。

奈何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完全相反。

在座诸位,面具下的表情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就跟见了鬼一样。

齐国那位杀人无数的鬼罗刹,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善良

谁信你的邪。

只有站着的楚韶,唇边依然弯着温柔的笑。

王爷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的确也没有善良到这种地步罢了。

也只有楚韶明白,萧瑾大概想出了一些“善良”的法子,足以“善良”地解决这件事。

对于血雨楼众人的呆滞,萧瑾感到很满意。

于是缓声说“本王有一个办法,一个能让诸位不那么冒险,也能为血雨楼博得好名声,同时还能让穆侍郎安心上路的法子。”

血雨楼众人并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

但看着萧瑾脸上淡然的微笑,总觉得对方好像真有办法。

信,还是不信

红衣女子静静地看着萧瑾。

而后莞尔一笑,率先表明了态度“本座洗耳恭听。”

萧瑾也并不会拐弯抹角,从袖间拿出一册账薄“这是穆相昔年贪赃枉法的铁证,具体要如何用它,相信诸位比本王更清楚。”

她的表情很淡然“杀人是最低级的手段,要摧毁一个人,应该先从舆论层面把他杀死。”

“诚然,一国的重臣如果死了,难免让本国的君主,还有底下的百姓恐慌但如果死的是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呢只怕到时候人人都会拍手叫好吧。”

红衣女子看着萧瑾手上的账簿,突然笑了笑“其实百姓们不仅会拍手叫好,而且还会觉得他死得其所呢。”

她继续说“但是燕王殿下,您忽略了一个问题。”

萧瑾问“什么问题”

红衣女子微微地笑着“如若杀死穆远后,将这册子放在穆府,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肯定会来调查。但穆家的背后站着四皇子,谁能保证刑部和大理寺里面,又没有四皇子的亲信呢”

萧瑾点点头“不错,刑部和大理寺肯定有四皇子的亲信,而且应该还有其他势力的眼线比如本王的,比如昭阳长公主的。”

在说到萧霜时,萧瑾刻意留了个眼神,暗中观察红衣女子和折扇男子的表情。

结果,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这些人的确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基本上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萧瑾顿了顿,继续说“当然,本王要借助的其实并不是燕王府的眼线,或是昭阳姑姑的亲信,而是太子。”

“太子”红衣女子好像有些困惑。

萧瑾点点头“大理寺卿是太子手底下的人,这本账簿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必然会捅到圣上那里去。”

红衣女子却是神秘一笑“可是据本座所知,齐国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昏庸无能,想来也是做不了什么主的。”

萧瑾不置可否,微笑道“可是,本王本来也没有想让圣上做主的意思。”

“本王只是想把这件事情捅到朝堂上去,然后再让齐国百姓知晓,穆氏一族的荣华皆是用灾区百姓们的鲜血所换来的。”

“到时候根本不需要本王做什么,民怨一起,穆家平日里得罪过的人,还有朝中拥立太子的大臣,都会赶忙着落井下石。”

听完这番话之后,再愚钝的人都能明白。

燕王这一招,是想借刀杀人了。

白袍男子微微颔首,抚扇而笑“燕王殿下实在是高啊这步棋下得也真是妙,只是不知您事先也未曾知会太子,太子会不会甘愿当您手上的刀呢”

萧瑾心想,男主又不是傻子。

虽然她现在的确表现出了不想跟太子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意思,但原主的双腿毕竟已经废了。

对于太子而言,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四皇子,而不是自己这个早已出局的燕王。

就算不再是同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男主并不傻,这一点怎么可能不懂。

萧瑾懒得解释,缓声道“这不是你们血雨楼该考虑的事情,这只是本王要考虑的事,你们只需要杀死本王想杀死的人即可。

“事成之后,本王会放了沈院主。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这话说的霸气,也很有霸总那味儿了。

血雨楼众人看着萧瑾,总觉得对方虽然面色苍白,也正坐在轮椅上。

但莫名给他们可以信任、一切尽在掌控中的错觉。

实际上,的确也是错觉。

因为萧瑾只是懒得把理由说清楚,想随意敷衍一下他们罢了。

伪装成霸总,同时点亮普通霸总“惜字如金”的天赋技能。

嗯,有利于缩短谈判时间。

谈判进行到此处,按理来说血雨楼捡了天大的便宜,本就该结束了。

然而红衣女子笑着应下后,又柔声开口道“本座前些日子抓到了一个人,也听闻了一桩有趣的传闻。”

“故而今日还为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准备了一台子好戏,还望王爷和王妃娘娘能移驾去看看。”

楚韶觉得这场谈判本身就很无趣。

所以她并不在意,红衣女子到底准备了什么好戏。

萧瑾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戏”

红衣女子掩唇一笑“待到燕王殿下见着这戏,便知晓了。”

语罢,她拍了拍手掌“送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去楼下大厅。”

日晟阁大厅。

此时,场内并没有太多人,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清空了。

只有四把座椅,还有椅子上的四个人。

那四人自然分别是萧、楚、红衣女子,还有持扇的白袍男子。

婢女从旁侧鱼贯而出,奉上瓜果和美酒。

待到看戏的瓜子和饮料都备齐了。

萧瑾举杯抿了一口,本以为红衣女子紧接着会讲起方才所说的那一桩“有趣传闻”。

然而红衣女子只是笑着,并没有说话。

此时,萧瑾尚且不太清楚。

红衣女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不过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随着一道婉转戏腔响起,正旦缓步登台。

萧瑾有些惊讶。

失算了。

居然真是字面上的唱戏,而不是大佬常用的隐喻。

惊讶之余,萧瑾抬头望向登场的那位正旦。

站在台上的女子生得好看。

蓝衣银袖,耳垂上还缀有纯白翎羽,举手投足间尽显清冷孤傲。

萧瑾微微一愣,险些以为对方怕不是容怜转世。

只是当那女子转过身后,发现并不似容怜那般绝色,才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否则真就闹鬼了。

台上的正旦轻轻俯身,做着简单介绍

“小女子容怜,蒹葭楼头牌,今年不过桃李年华。”

容怜具体多少岁,萧瑾是不知道的。

当然,她也不是很在意。

萧瑾只是转过头,瞧了楚韶一眼。

却发现楚韶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正微笑着望向台上那人。

仿佛有所察觉。

楚韶侧过头,也对上了萧瑾的视线。

台上的正旦扮相清冷,唱腔婉转,自顾自地跳着舞。

而台下的楚韶额间贴有银蓝色花钿。

正温和地看着萧瑾,轻声问“王爷,有何要紧事么”

萧瑾一愣。

随后收回眼神,答道“无事。”

红衣女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是笑而不语。

直到戏台上的生角出场,红衣女子才指着台上那名白衣侠客,津津有味地介绍道“这位也算是这台戏的主角之一了,燕王殿下可得好生留意着他。”

“而且这戏啊,五分真五分假,真真假假,才称得上是一出好戏。”

闻言,萧瑾眯起眼,望向台上那名白衣侠客。

此人背负长剑,剑身上镌刻了银蓝色花纹,身份俨然已经呼之欲出。

是沈琅。

那剑客唇红齿白,拱手道一句“在下沈家庄沈琅,天涯门首徒,见过容姑娘。”

台上正旦半是好奇,半是羞涩地注视着沈琅。

良久,她扬起银蓝水袖,在对方面前跳了一支舞。

而沈琅含笑看着容怜,将玉笛横至唇畔,吹奏出了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长相思,摧心肝。

看着台上的轻歌曼舞,萧瑾的心态发生了某些变化。

此时她已经没工夫思考,血雨楼副楼主为什么要准备这一台戏了。

因为萧瑾想起了楚韶和沈澜相似的容貌。

还有她在记忆片段里听见的那一曲长相思,以及容怜房中的那一箱笛子。

不会吧。

容怜难道真的给大尧皇帝戴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萧瑾没有去看楚韶的表情,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问出些什么事。

然而实际上,萧瑾还记得上一次在雨中,楚韶说她和沈琅之间没什么关系。

一定要有所关系的话,也只是仇人关系。

所以萧瑾只能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定住心神看下去。

回过神后,她发现了一些疑点。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觉得以容怜的性格,大概做不出这么娇羞的表情。

台上的正旦言语轻柔,神情娇羞。

和萧瑾在记忆片段中所看见的那位容妃大相径庭。

不过当那位绛袍女子登场时,处在娇羞中的正旦瞬间又变得正常了起来。

出场的女子身着绛紫袍服,外罩刻丝鹤氅,眉间缀有一粒朱砂痣。

形容举止,皆是贵不可言。

这让萧瑾想起了记忆片段里那位皮笑肉不笑的国师。

对方的脸上的笑容很刻意,总是若有若无。

简直跟楚韶如出一辙。

一旦想起这一茬事,再看看站在台上的国师。

萧瑾进行着头脑风暴,总会生出些不怀好意的揣测。

不得不说,台上那位国师没有演出尧国第一奸臣的精髓。

至少眼神不太对味。

因为国师只是虚伪地笑着,盯着蒹葭楼那位有名的头牌。

她看着容怜拂动的舞衣,以及对方裸露的后背。

帷幔层层叠叠,舞女肩膀上的银蓝色花纹在薄衫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一舞毕,满座皆惊,久久无言。

国师起身,柔和地笑着,赞叹道“容怜姑娘倾城之姿,实在称得上大尧第一绝色。”

容怜还礼,并不作言语,眉眼间尽是淡漠。

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天生的厌恶。

萧瑾心想,演得好啊。

果然这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容怜。

而楚韶坐在台下看着,似乎轻笑了一声。

红衣女子听见了楚韶的笑声。

不由得轻抿一口茶,笑问“不知王妃娘娘何故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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