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烈还是接受了查小妮的钱。

他所谓的朋友是他在监狱认识的一个大哥的朋友，叫做小七，小七和大哥的关系很好，以前大哥在外头的时候，小七跟着他做事情，大哥出事后，就只有小七最讲义气，所以让齐烈出去之后可以联系他。

齐烈找到小七时，小七就准备开一间酒吧，小七在这个城市有一些黑道朋友，所以开酒吧不怕人来生事，只是筹备了很久，资金是一个大缺口。

S市的酒吧投资很大，小场子一般没有人气，小七的钱不多，也不敢去碰高利贷，都晓得那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和齐烈商量，齐烈手中有一笔拆迁费，两个人加起来还差些，他随口说说其实并非想要查小妮援助。

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开始对自己的事业有了些规划。

他没有想过查小妮能够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但最后，他却没有拒绝的拿过，当年的事情，查小妮不是主谋，却是帮凶，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欠他的，他没必要感觉到一丝不好意思。

酒吧开始筹谋期间有很多事情，齐烈开始跟着小七一起去熟悉那个环境，那个带着黑社会性子的环境，他们找门店，找关系，自己跑材料，自己贴墙纸，为了节约开支，他们自己做很多事情。

每晚回到家都很晚，而且很累。每晚回去，都会见着查小妮在客厅，煮好饭菜等他，无论多晚。

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一种幸福，他只是觉得，这是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酒吧开业后，生意很惨淡。

齐烈和小七不清楚原因，所有的装潢，格调，各种局势都是根据当下最流行的方式来做的。

他们去其他酒吧考察，很久才在一个兄弟伙的提醒下知道，正当酒吧，又有几个能够火得起来。

于是，他们明白，需要小姐。

小七认识一个妈妈桑，说了很多很多好话，才让她答应带着一批小姐过来，刚开始接客量不多，小姐抱怨也多，后来小七叫了一帮兄弟伙过来捧场，免费让那些人在酒吧折腾了一个星期，奇迹般的，来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接客的小姐也变得积极起来，酒吧好像开始走入正轨。

那段时间，齐烈确实很辛苦，不仅是背负着身体压力，还背负着精神压力，那段时间，他对查小妮的关注也少得很，几乎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样的日子，维系了将近半年，差点把投入的所有付出东海时，还好，又收了回来！

好不容易歇了口气。

但齐烈不敢太过松懈，还是依然呆在酒吧的时间比回家多。

以前，他至少会回家吃饭，现在，他回家只是睡觉，睡醒了之后就离开，甚至有些时候，几天都见不到查小妮。

查小妮也不会主动去烦他，基本上，如果他不主动找她，她是不会主动去招惹他的，更多的时候，只在默默做她的事情。

有一天，查小妮突然想要去齐烈的酒吧看看，她只是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她走进“微部落”，还是下午时刻，人不多，零零碎碎有些工作人员，她询问前台，“你好，请问齐烈在吗？”

“你是谁？”那个酒保看着她，上下打量。

“我是他朋友。”查小妮连忙说着。

酒吧阿南是小七的朋友，一直都在夜场混日子，现在被小七叫来这边打拼，小七和齐烈都是非常耿直的朋友，他觉得能够交到这种朋友，真的就不用去在乎钱多钱少的事情。

“烈哥在V007的房间。”阿南玩弄着手中的酒瓶子，说道。

查小妮道了声谢，走进大厅里面的包房里。

VOO7。

查小妮看着房间，推门而进。

她没有想到，里面会是如此香艳的画面，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真的只有她的小说里面才会出现。

V007的房间内，齐烈坐在包房的沙发上，旁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但是很明显，是一个有些年龄的女人。

而他们面前，是将近10个年轻女人，穿着比基尼站在那里，每个人的身材不一，不过当时的查小妮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白丫丫的一片，全部都是肉。

查小妮的出现，成功的引起了房间里面人的注意。

齐烈的眉头蹙得很紧，脸色很难看，他是不是说过，现在不准人来打扰的，他转头看着查小妮时，眼眸顿了一秒。

而里面其他女人仿若无视般看了门口一眼，悠然自得的保持着原样。

“我，走错了房间。”查小妮垂下眼眸，没有什么表情。

齐烈看着她，也没有开口。

查小妮拉过房门，离开。

路过吧台时，阿南突然叫住她，“没找到吗？”

她没有回答，走得很快。

后面似乎又听到一句懊恼的声音，“惨了，刚刚烈哥不是吩咐了现在不准人打扰的吗？”

查小妮什么都不想再听到，她快速的赶回家，把自己捂着被子里，怪不得，几个月来，她们都仅仅只是同床而已。

……

齐烈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些女人。

齐烈长得并不帅，但是就是很奇怪，很多女人会自然而然被他吸引，他也不爱笑，给人感觉很冷漠，甚至有些凶，喜欢她的女人依然没见少，酒吧里面很多小姐对他都有好感，愿意“无私”奉献自己。

不过齐烈对这些人兴趣不大，连逢场作戏也不想。

而今天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仅仅是因为他们接了一笔不小的单子，那是小七出去拉的业务，说是道上的六爷要在这里款待他生意网络上的人，需要一批水准高点的小姐伺候，齐烈为了迎合六爷，只能一个一个挑选。

酒吧还在拓展，齐烈想把一切尽量做得更好，而且以后如果有六爷的关照，酒吧运营起来会顺畅许多。

他不知道查小妮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酒吧，她从来没有问过酒吧任何事情，不管是在低谷时期还是现在一切顺畅。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承认，刚刚查小妮的举动确实影响了他。

“烈哥，你看，这里面你有满意的吗？”妈妈桑询问。

齐烈似乎才回神，重新看着面前这些女人。

查小妮不爱化妆，顶多喜欢折腾她的头发，所以她身上从来都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而这里的女人，全部都带着刺鼻的香水味。

“她，她，还有她留下来。”齐烈指着里面的三个女人。

妈妈桑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水准高点又愿意伺候黑道的小姐不多，而齐烈开出来的条件又好得实在太诱人，她算是把全称的小姐都找来了，才勉强让他满意。

“你们都穿好衣服出去。”妈妈桑吩咐那些小姐。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齐烈拿出一叠钱递给妈妈桑，“如果这次做得好，下次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谢谢烈哥。”妈妈桑接过钱，笑得忒开心，财咪咪的数着钱，数到一半时，“对了，烈哥，我那里还有大学生，虽然她们不愿意陪六爷那帮人，但如果你要，我随时给你找，哪样的都有！”

“有需要，我会找你。”齐烈站起来，他个子很高，一米八几，整个人看上去很挺拔，“钱对不对？”

“对的，对的。”妈妈桑连忙说道。

齐烈点了点头，走出包房。

走向吧台，“阿南，帮我来瓶啤酒。”

他突然有些想喝酒。

干上这一行之后，每天都会有应酬，他们从不主动喝，今天，有些例外。

阿南给他拿了一瓶啤酒，帮他倒上，“烈哥，刚刚有个女人来找你。”

齐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是谁啊？从没见你有过女性朋友。”阿南有些八卦的问道。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是女人主动找齐烈，看上去又是良家妇女的模样，他还真不会随便就让她去找，必定他们烈哥还是挺吃香的！

齐烈突然沉思，查小妮是谁啊？

对他而言，查小妮和他是什么关系？

晚上，破天荒的，齐烈早早回家了。

那个时候，查小妮在写小说。

她其实不知道齐烈的酒吧亏盈如何，她只知道，齐烈从来没有拿钱出来开支他们的生活，她还是得很努力的赚钱。

查小妮看着齐烈，有一刻的惊讶。

她关上笔记本，“吃过晚饭了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齐烈脱掉外套，靠坐在沙发上。

“我去做晚饭。”查小妮起身。

说真的，自从齐烈不回家吃饭之后，她就几乎也没有了正常的饮食，有时候想吃就做点不想吃就不吃。

做好晚饭，查小妮准备叫齐烈吃饭时，发现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眉头蹙得很紧。

沙发很小，根本就不够他施展。

她很想叫醒他让他吃完饭再去床上睡，最后，她只是去房间抱出被单，轻轻的搭在他的身上。

她又重新去写小说，等着他醒。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很累，因为六爷的事情，他没睡过好觉，所以倒在沙发上，只是闭幕眼神的瞬间，就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全身有些酸痛，皱着眉头起来，才发现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棉被，而那个女人，坐在一边写东西。

他坐起来，那个女人关上笔记本，“醒了，我去把饭菜重新热一下。”

好像从来，她都在无止尽的迁就他的时间。

“查小妮。”齐烈突然叫住她。

她转眸看着他，“怎么了？”

“你过来。”他对她说，因为他的腿有些发麻，他懒得站起来。

查小妮放下饭菜，走过去。

齐烈一把拉过她的手，让他跌坐在他的身上。

查小妮愣愣的看着他，没有尖叫，也没有反抗。

齐烈的气息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

“今天你都看到了？”他问她，扬眉。

查小妮低垂着脸，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应该知道，我的生活一点都不单纯，你还愿意在我身上花时间？”齐烈问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查小妮的眼眸微动，眼神带着一些迷茫。

她其实不知道了。

这么久，她不晓得，她做的这些，是不是已经可以弥补他的伤害。

“但是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还不想你走。”齐烈强迫她看着他，“我那七年牢，你至少应该也花同等时间来弥补。”

查小妮咬着嘴唇。

好，她给他七年时间。

接下来，就是翻天覆地的亲热。

查小妮不知道齐烈为什么还会找她上床，她的身材应该没有那些女人好，长得应该也没有这么漂亮，而且，她在床上躺着像个僵尸一样，她不明白，他对她，还有什么兴趣？

第二天早上起床，齐烈就已经走了。

她的一身很痛，挣扎着去洗澡，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肌肤到处都是青紫色痕迹，密密麻麻布满了她的全身。

这种东西，叫做吻痕，不会痛，但是看上去，很恐怖。

而这种东西，他给过多少个女人！

……

查小妮开始经常出入齐烈的酒吧，只因为齐烈把她带进了他的圈子里，他给他的那些朋友介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查小妮都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身体里面窜动，仅仅，一秒，她会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没什么好想。

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查小妮有时候也会去酒吧帮忙，齐烈一般很忙，她去酒吧的时候，她几乎都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和她谈得最多的反而是阿南。

阿南年龄不大，算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不过因为出生社会早，很多人情世故比查小妮都懂。

渐渐的，“微部落”开始有了分店，齐烈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有了多余的资金，齐烈全部拿来投资，考虑到房价的增长速度，齐烈买了多处房产，门市，他名下的资产也多了起来，他们的生活似乎好过了很多，他们从原来那个比较简陋的小区搬了出来，住进了豪华的顶级酒店式小区。

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

但是他们的感情，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进展。

查小妮如以往一样，到了深夜时刻去酒吧等齐烈回家，她找阿南聊了会儿天，就算是午夜，酒吧依然很火爆，阿南没那么多时间陪她，她也不想打扰到他，往包房那边走过去，她看能不能碰到齐烈。

齐烈不是任何时候都这么忙，也会有空闲的时候。

她往走廊深处走去，齐烈最喜欢呆的包房是VOO7，那个包房几乎不对外开放，除非，有非开放不可的原因，比如说，道上的人需要接待贵宾。

她走向VOO7，准备推开房门时，她看到走廊尽头有人在KISS，很激烈。

在酒吧这种地方，喝多了喝醉了喝开放了之后，这些事情常见得很，偶尔连现场直播都有，她也见怪不怪。

只是今天，她看着那两个人，傻呆了。

那个女人是谁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她知道是齐烈。

就算只有背影，也一样很清楚的肯定。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齐烈带的这种环境下，齐烈会干干净净的对她，而她也找不到理由他会干干净净对她。

她抿着唇，转身离开。

酒吧走廊的设计习惯用玻璃反光镜面，那样，可以把纸醉金迷烘托得更加明显，酒吧的走廊两头都有镜子，所以她对着那面镜子看到了齐烈抬了头，而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躺在齐烈身下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谁，是岳玥。

消失了这么多年，突然出现的岳玥。

她的脚步突然僵硬，她在确定，因为那个女人装束很浓艳。

可是，怎么可能认错，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认错。

她咬着唇，咬得嘴唇都开始发白。

“查姐，这么早就走了，烈哥还没走吧。”阿南奇怪的叫住查小妮。

查小妮看着阿南，半响，“阿南，不要告诉齐烈我今天来过。”

“为什么？”阿南莫名其妙。

“不为什么，你不要说就是。”查小妮看上去很严肃。

阿南想不明白，还是点了点头。

查小妮走出酒吧。

初春的夜晚，其实很冷。

她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惨淡的弯月。

不知不觉，今年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了……

……

乔漫听着查小妮的故事，沉默了很久。

她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查小妮不愿意把她的故事说出来，没有几个人可以说得出口，因为没有人可以解释，查小妮和齐烈，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于乔漫的新闻还在S市疯狂的传播着，乔漫躲在家中，不敢出去见人，她突然想起《搜索》那部电影，想起自己是不是也被这么多人挖出来，暴晒在网络。

她现在连网都不想去碰，她怕她手贱，去点播那些让她看了之后难过的东西。

这样过了半个月，一切都很平淡，在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的状况下。

她母亲的病情也有好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多观察。

乔漫和她母亲的签证拿了下来，已经确定去澳洲散心。

去的前一天，她母亲要去见见她爸爸。

她陪着去了。

那天的天空渐渐好转，天气也开始慢慢变得温和。

半个月后，追逐乔漫的媒体狗仔相对少了很多，她们很顺利的到了乔山的墓地。

那里很空旷，在一座山上面，空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