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生平第一次被人骂这两个字眼，说不生气是假的，只是看着如此境况的她，就连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只是坐在座椅上的男人却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清歌话音刚落，我便感觉一阵疾风从耳畔穿过，直接落在她的身上。

一时水池里水花四溅，点点冰水落在我脸上，就像是被冰刃狠狠割了一下，传来渗骨的刺痛。

清歌被偌大的力道击得不住往后退，最后整个人沉入了水里，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长发凌乱地飘荡在水面上。

我原本以为这水牢的残忍之处，不过就是无人能够承受的寒冷，可直到被水花溅到，方才知道它真正的厉害之处。

待到清歌从水中露出脸来的那一刻，我浑身一震，忍不住心惊。

那脸上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仿佛一条条蜈蚣纵横交错，不断地流着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水里。

以前只知道魔界水牢残忍，使人不寒而栗，如今，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有些不忍再看，缓缓从水池边站起身，清歌却冷冷地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起来。

“你装什么慈悲不忍？不就是你把我送进来的吗？”

她似乎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也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只怨恨狠毒地直勾勾盯着我。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浑身染血的恶鬼，面目狰狞到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永不超生。

我没应声，却听见身后传来廑爻凉薄的声音，“没杀了你泄恨，已经是本尊仁至义尽了。”

从我认识廑爻开始，清歌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时至今日，也不知道究竟为他效力了多少年。

她一心一意为他卖命，护他周全，得到的，却不过是这样一句冷言冷语，想必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残忍。

清歌果然露出尤为沉痛之色，眼中含泪，不甘地低吼，“尊上！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后悔自己为你做的一切！

倘若不是老妖怪动了恻隐之心，五百年前，她早就不在了！你也不必像如今这样百般为她好，却落下不仁不义的罪名！”

她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红着双眼阴鸷地凝视着我，“莫琦月，我只恨当初怎么没有彻底杀了你。”

耳畔又是一道疾风掠过，清歌再次被打至水中。

我沉静地凝视着久久埋在水里没能抬起头的她，心口发紧。

漂浮在水面上的乱发四周渐渐晕染出淡淡的鲜血，与不断冒着寒气的冰水融为一体。

她久久没能从水里面抬起头，就算没有被廑爻的攻势打死，也应该被冰水给伤得九死一生了。

我连忙出手，一团团繁密的桃花瓣从掌中飞出，形成一根绳索，落入水中，蓦然将水里面的脑袋提起来。

“咳咳咳！”

绳索缠着清歌的脖子，不紧，但能够把她强行从水里拉起来，应该也会比较疼。

她皱着眉从嘴巴里吐出许多冰水来，跟着一起吐出来的，还有浓稠的鲜血。

不停咳嗽的她急切地呼吸着，好似完全喘不上气了，可即使是这样，看见我手中拉着的绳索，依然是不领情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