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要当面和他说起这件事，这是深藏在我内心深处不能提及，更无法言说的伤。

可想而知，硬生生把还未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开来，再在上面撒点儿盐，究竟该有多痛。

可更痛的是，看见北凌夜眼里刹那间湮灭的光彩，那该是我最后的期待，可现在，连这个也没了。

期待什么呢，期待他给我一个解释？

可他没有，虽然扣住我的手腕没有松懈，却已然低垂了眉眼，语气低迷而沉缓，"月儿，对不起……"

我顿时激愤难当，用力质问他，"北凌夜，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解释！"

他不知道是被我的反应给震撼到了，还是被我说的话刺激到了，突然抬起眼来看我，眸光复杂。

"月儿，无论是你为了我去找狰取血，还是最后一次来狐狸洞找我，我所有说的伤你的话，都是想要你好好活着。

我知道你可能有一天会为了我去做更危险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陪着我，哪怕是魔族身份也好。"

"可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不懂……"

滚烫的热泪从北凌夜赤红的眼眶里滑落，他拉着我的手依然没有半分松懈，赤红的眸光散发出浓浓的悲恸。

所以他最后约我去泠烟洲，只是因为害怕我再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才选择自己了结了我吗？

了结之后才幡然醒悟，去大闹冥府寻我，甚至不惜挨天雷，还去西北山跪求老妖怪救我？

北凌夜，世人都说，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我与你相逢，再到我爱上你，究竟需要多少次回眸才能如此？

我流着泪心痛不已，"这些话你从未对我说过，倘若当初你便明说了，我也不至于傻到把自己赔进去。

可如今，你以为凭你一席话就能轻轻松松将前缘孽债消除了吗？北凌夜，你太狠了。"

"受重伤的人是我，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正常人哪怕是在被拒绝一次后，对方再如何主动示好都会觉得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是如此深重的爱恨情仇，他问我如何原谅他，我也想知道，应该如何再次相信他。

可似乎，除了老妖怪的忘情丹以外，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现在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游走在崩溃边缘，不依不饶，"倘若是你，你还会相信我是真心真意爱你的吗？"

同样沉痛的北凌夜瞬间哑口无言。

自相识以来，无论是博弈，还是情感，他从来都没有输过，可现在见他无力反驳的模样，我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事实上，被打败的那个人，还是我啊。

是我一开始爱而不得，也是我，失去了一腔孤勇，畏畏缩缩。

就这样，我和北凌夜四目相对了许久，既然话都说开了，我实在觉得没必要再彼此拖欠下去。

掌中幻化出凝霜剑，捏着冰凉的剑柄，我直言不讳，"北凌夜，给我一滴血，让彼此都解脱吧！"

北凌夜既然亲自问了老妖怪下契的方法，应该对于解除魂契也是一清二楚的。

果然我话音一落，他的脸色立马惊惶，握住我的双肩颤声逼问我，"你想解除魂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