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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穿家人服色的汉子快步走来便是先前隔着板壁所见的来福儿。他走到近处行了一礼道:“小人来福儿奉夫人之命陪公子去借马。”段誉**头道:“甚好。有劳管家了。”

当下来福儿在前领路穿过大松林后折而向北走上另一条小路行了六七里来到一所大屋之前。来福儿上前执着门环轻击两下停了一停再击四下然后又击三下。

那门啊的一声开了一道门缝。来福儿在门外低声和应门之人说了一阵子话。其时天色已黑段誉望着天上疏星忽地想起了谷中山洞的神仙姊姊来。

猛听得门内忽律律一声长声马嘶段誉不自禁的喝采:“好马!”大门打开探出一个马头一对马眼在黑夜中闪闪光顾盼之际已显得神骏非凡嗒嗒两声轻响一匹黑马跨出门来。马蹄着地甚轻身形瘦削但四腿修长雄伟高昂。牵马的是个垂鬟小婢黑暗中看不清面貌似是十四五岁年纪。

来福儿道:“段公子夫人怕你不能及时赶到大理特向这里的小姐借得骏马以供乘坐。这马脚力非凡这里的小姐是我家姑娘的朋友得知公子是去救我家姑娘这才相借实是天大的面子。”段誉见过骏马甚多单闻这马嘶鸣之声已知是万中选一的良驹说道:“多谢了!”便伸手去接马缰。

那小婢轻抚马颈中的鬃毛柔声道:“黑玫瑰啊黑玫瑰姑娘借你给这位公子爷乘坐你可得乖乖的听话早去早归。”那黑马转过头来在她手臂上挨挨擦擦神态极是亲热。那小婢将缰绳交给段誉道:“这马儿不能鞭打你待它越好它跑得越快。”

段誉道:“是!”心想:“马名黑玫瑰必是雌马。”说道:“黑玫瑰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着向马作了一揖。那小婢嗤的一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喂可别摔下来啊。”段誉轻轻跨上马背向小婢道:“多谢你家小姐!”那小婢笑道:“你不谢我么?”段誉拱手道:“多谢姊姊。回来时我多带些蜜饯果子给你吃。”那小婢道:“果子倒不用带。你千万小心别骑伤了马儿。”

来福儿道:“此去一直向北便是上大理的大路。公子保重。”段誉扬了扬手那马放开四蹄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

这黑玫瑰不用推送黑夜中奔行如飞段誉但觉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更妙的是马背平稳异常绝少颠簸起伏心道:“这马如此快法明日午后准能赶到大理。”

不到一盏茶时分便已驰出十余里之遥黑夜中凉风习习草木清气扑面而来。段誉心道:“良夜驰马人生一乐。”突然前面有人喝道:“贼贱人站住!”黑暗中刀光闪动一柄单刀劈将过来。但黑马奔得极快这刀砍落时黑马已纵出丈许之外。段誉回头看去只见两条大汉一持单刀、一持花枪迈开大步急急赶来。两人破口大骂:“贼贱人!女扮男装便瞒得过老爷了么?”一幌眼间黑马已将二人抛得老远。两条大汉虽快步急追片刻间连叫喊声也听不见了。

段誉寻思:“这两个莽夫怎地骂我‘贼贱人’说什么女扮男装?是了他们要找这黑玫瑰主人的晦气认马不认人真是莽撞。”又驰出里许突然想起:“啊哟不好!我幸赖马快逃脱这二人的伏击。瞧这两条大汉似乎武功了得倘若借马的小姐不知此事毫没提防的走将出来难免要遭暗算。我非得回去报讯不可!”当即勒马停步说道:“黑玫瑰有人要暗害你家小姐咱们须得回去告知请她小心不可离家外出。”

当下掉转马头又从原路回去将到那大汉先前伏击之处催马道:“快跑快跑!”黑玫瑰似解人意在这两声‘快跑’的催促之下果然奔驰更快。但那两条大汉却已不知去向。段誉更加急了:“倘若他二人到庄中去袭击那位小姐岂不糟糕?”他不住吆喝‘快跑’黑玫瑰四蹄犹如离地一般疾驰而归。

将到屋前忽地两条杆棒贴地挥来直击马蹄。黑玫瑰不等段誉应变自行纵跃而过后腿飞出砰的一声将一名持杆棒的汉子踢得直掼了出去。

黑玫瑰一窜便到门前黑暗中四五人同时长身而起伸手来扣黑玫瑰的辔头。段誉只觉右臂上一紧已给人扯下马来。有人喝道:“小子你干什么来啦?瞎闯什么?”

段誉暗暗叫苦:“糟糕之极屋子都让人围住了不知主人是否已遭毒手。”但觉右臂给人紧紧握住犹如套在一个铁箍中相似半身酸麻便道:“我来找此间主人你这么横蛮干什么?”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小子骑了那贱人的黑马定是那贱人的相好且放他进去咱们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段誉心中七上八下惊惶不定:“我这叫做自投罗网。事已如此只有进去再说。”只觉握住他手臂那人松开了手便整了整衣冠挺身进门。

穿过一个院子石道两旁种满了玫瑰香气馥郁石道曲曲折折的穿过一个月洞门段誉顺着石道走去但见两旁这边一个、那边一个都布满了人。忽听得高处有人轻声咳嗽他抬起头来只见墙头上也站着七八人手中兵刃上寒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他暗暗心惊:“庄子里未必有多少人怎地却来了这许多敌人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么?”但见这些人在黑暗中向他恶狠狠的瞪眼有的手按刀柄意示威吓。

段誉只有强自镇定勉露微笑只见石道尽处是座大厅一排排落地长窗中透了灯火出来。他走到长窗之前朗声道:“在下有事求见主人。”

厅里一个嗓子嘶哑的声音喝道:“什么人?滚进来。”

段誉心下有气推开窗子跨进门槛一眼望去厅上或坐或站共有十七八人。中间椅上坐着个黑衣女子背心朝外瞧不见面貌背影苗条一丛乌油油的黑作闺女装束。东边太师椅中坐着两个老妪空着双手其余十余名男女都手执兵刃。下那老妪身前地下横着一人颈中鲜血兀兀汨汨流出已然死去正是领了段誉前来借马的来福儿。段誉心想这人对自己恭谨有礼不料片刻间便惨遭横祸说来也是因己之故心下甚感不妨。

坐在上那老妪满头白身子矮小嘶哑着嗓子喝道:“喂小子!你来干什么?”

段誉推开长窗跨进厅中之时便已打定了主意:“既已身履险地能设法脱身自是上上大吉否则瞧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纵然跟他们多说好话也是无用。”进厅后见来福儿尸横就地更激起胸中气愤昂说道:“老婆婆不过多活几岁年纪如何小子长、小子短的出言这等无礼?”

那老妪脸阔而短满是皱纹白眉下垂一双眯成一条细缝的小眼中射出凶光杀气不住上下打量段誉。坐在她下的那老妪喝道:“臭小子这等不识好歹!瑞婆婆亲口跟你说话算是瞧得起你小子了!你知道这位老婆婆是谁?当真有眼不识泰山。”这老妪甚是肥胖肚子凸出便似有了七八个月身孕一般头花白满脸横肉说话声音比寻常男子还粗了几分左右腰间各插两柄阔刃短刀一柄刀上沾满了鲜血来福儿显是为她所杀。

段誉见到这柄血刃气往上冲大声道:“听你们口音都是外路人竟来到大理胡乱杀人可知道大理虽是小邦却也有王法。瑞婆婆什么来头在下全然不知她就算是大宋国的皇太后也不能来大理擅自杀人啊。”

那胖老妪大怒霍地站起双手一挥每只手中都已执了一柄短刀喝道:“我偏要杀你你瞧怎么样?大理国中没一个好人个个该杀。”段誉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蛮不讲理可笑可笑!”那胖老妪抢上两步左手刀便向段誉颈中砍去。

当的一声一柄铁拐杖伸过来将短刀格开却是那瑞婆婆出手拦阻。她低声道:“平婆婆且慢先问个清楚再杀不迟!”说着将铁拐杖靠在椅边问段誉道:“你是什么人?”

段誉道:“我是大理国人。这胖婆婆说道大理国人个个该杀我便是该杀之人了。”平婆婆怒道:“你叫我平婆婆便是说什么胖不胖的?”段誉笑道:“你不妨自己摸摸肚皮胖是不胖?”

平婆婆骂道:“操你奶奶!”挥刀在他脸前一尺处虚劈两下呼呼风响。段誉只吓得背上满是冷汗一颗心怦怦乱跳脸上却硬装洋洋自得。

瑞婆婆道:“你这小子油头粉脸是这小贱人的相好吗?”说着向那黑衣女郎的背心一指。段誉道:“这位姑娘我生平从来没见过。不过瑞婆婆哪我劝你说话客气些。你开口骂人这位姑娘大人大量不来跟你计较你自己的人品可就不怎么高明了。”瑞婆婆呸的一声道:“你这小子倒教训我起来啦。你既跟这小贱人素不相识到这里来干么?”

段誉道:“我来向此间主人报个讯。”瑞婆婆道:“报什么讯?”段誉叹了口气道:“我来迟了一步报不报讯也是一样了。”瑞婆婆道:“报什么讯快快说来。”语气愈益严峻。

段誉道:“我见了此间主人自会相告跟你说有什么用?”瑞婆婆微微冷笑隔了片刻才道:“你要当面说那就快说吧。稍待片刻你两个便得去阴世叙会了。”段誉道:“主人是那一位?在下要谢过借马之德。”

他此言一出厅上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坐在椅上的那黑衣女郎。

段誉一怔:“难道这姑娘便是此间主人?她一个娇弱女子给这许多强敌围住了当真糟糕之极。”只听那女郎缓缓的道:“借马给你是我冲着人家的面子用不着你来谢。你不赶去救人又回来干什么?”她口中说话脸孔仍是朝里并不转头。

段誉道:“在下骑了黑玫瑰途中遇到伏击有人误认在下便是姑娘口出不逊之言在下觉得不妥非来向姑娘报个讯息不可。”

那女郎道:“报什么讯?”她语间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却冷冰冰地不带丝毫暖意听来说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又似乎对人人怀有极大敌意恨不得将世人杀个干干净净。

段誉听她言语无礼微觉察不快但随即想到她已落入强仇手中处境凶险之极心情有异原亦难怪反而起了同情之心温言说道:“在下心想这两个强徒意欲加害姑娘在下仗着马快才得脱难但姑娘却未必知道有仇人来袭击因此上赶来报知想请姑娘及早趋避不料还是来迟了一步仇人已然到临。真是抱憾之至。”

那女郎冷笑道:“你假惺惺的来讨好我有什么用意(.2.)?”段誉怒气上冲朗声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只是既知有人意欲加害岂可置之不理?‘讨好’两字从何说起?”那女郎道:“你知道我是谁?”段誉道:“不知。”

那女郎道:“我听来福儿说道你全然不会武功居然敢在万劫谷中直斥谷主之非胆子当真不小。现下卷进了这场是非你待怎样?”段誉一怔说道:“我本想来报了这讯便即赶回家去。”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看来姑娘固然身处险境我自己也是大祸临头了。却不知姑娘何以跟这干人结仇?”

那黑衣女郎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问我?”段誉又是一怔说道:“旁人私事我原不该多问。好啦我讯已带到这就对得住你了。”黑衣女道:“你没料到要在这儿送了性命吧?可后悔么?”段誉听出她语气中大有讥嘲之意朗声说道:“大丈夫行事但求义所当为有何后悔可言?”

黑衣女郎哼了一声道:“凭你这**能耐居然也自称大丈夫了。”段誉道:“是否英雄好汉岂在武功高下?武功纵然天下第一倘若行事卑鄙龌龊也就当不得‘大丈夫’三字。”黑衣女郎道:“嘿嘿你路见不平仗义报讯帮来是想作大丈夫。待会给人家乱刀分尸一个斩成了十七八块的大丈夫只怕也没什么英雄气概了。”

平婆婆突然粗声喝道:“小贱人尽拖延干么?起身动手吧!”双刀相击铮铮之声甚是刺耳。

黑衣女郎冷冷的道:“你已活了这大把年纪要死也不争这一刻。苏州那姓王的恶婆娘干么自己不来跟我动手却派你们这批奴才来跟我罗唣?”

瑞婆婆道:“我们夫人何等尊贵你这小贱人便想见我们夫人一面也是千难万难。你知道好歹的乖乖的跟我们去向夫人叩几个响头说不定我们夫人宽洪大量饶了你的小命。这一次你再想逃走那就乘早死了这条心。你师父呢?”

黑衣女子尖声叫道:“我师父就在你背后!”

瑞婆婆、平婆婆等都吃了一惊一齐转头背后却那里有人?

段誉见这干人个个神色惊惶都上了个大当忍不住哈哈大笑。平婆婆怒道:“笑什么?”段誉笑道:“可笑可笑!”平婆婆又问:“什么可笑?”段誉道:“哈哈可笑之极!”平波动问道:“什么可笑之极?”段誉道:“嘿嘿可笑之极矣可笑之极矣哉!”平婆婆怒道:“什么可笑矣啊哉的?”

瑞婆婆道:“平婆婆别理这臭小子!”向黑衣女郎道:“姑娘你从江南一直逃到大理。我们万里迢迢的赶来你想是不是还能善罢?我们就算人人都死在你手下也非擒你回去不可。你出手吧!”

段誉听瑞婆婆的口气对这黑衣女郎着实忌惮不由得暗暗称奇眼见大厅上十七八人横眉怒目握着兵刃跃跃欲试却没一个迳自上前动手。平婆婆手握双刀数次走近黑衣女郎背后总是立即退回。

黑衣女郎道:“喂报讯的这许多人要打我一个你说怎么办?”段誉道:“嗯黑玫瑰就在外面你若能突围而出赶快骑了逃走。这马脚程极快他们追你不上。”黑衣女郎道:“那你自己呢?”段誉沉吟道:“我跟他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说不定他们不来跟我为难也未可知。”

黑衣女郎中嘿嘿冷笑两声道:“他们肯这么讲理也不会这许多人来围攻我一个了。你的小命是活不成的啦要是我能逃脱你有什么心愿要我给你去办?”

段誉心下一阵难过说道:“你的朋友钟姑娘在无量山中给神农帮扣住了她妈妈给了我这只盒子要我送去给我爹爹请他设法救人。倘若……倘若……姑娘能够脱身最好能替在下办了此事我感激不尽。”说着走上几步将那只金钿小盒递了过去。走到离她背后约莫两尺之处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矩矩腻腻闻着不由得心中一荡。

黑衣女郎仍不回头问道:“钟灵生得很美啊是你的意中人么?”段誉道:“不是不是。钟姑娘年纪甚小天真烂漫我那有……那有此意?”黑衣女郎左臂伸后将金钿盒子取了去。段誉见她手上戴了一支薄薄的丝质黑色手套不露出半**肌肤说道:“我爹爹住在大理城中你只须……”

黑衣女郎道:“慢慢再说不迟。”将钿盒放入怀中说道:“姓祝的老头儿你给我滚出去!”一个须苍然的老者颤声道:“你说什么?”黑衣女郎道:“你快滚出厅去我今天不想杀你。”那老者手中长剑一挺喝道:“你胡说什么?”声音拦也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害怕。

黑衣女郎道:“你又不是姓王的恶婆娘手下只不过给这两个老太婆拉了来瞎凑热闹。一路之上你对我还算客气那些家伙老是想揭我面幕你倒不断劝阻。哼还算不该死这就滚出去吧!”那老者脸如土色手中长剑的剑尖慢慢垂了下来。

段誉劝道:“姑娘你叫他出去也就是了不该用这个‘滚’字。你说话这么不客气祝老爷子岂不要生气?”

那知这姓祝老者脸色一阵犹豫、一阵恐惧突然间当啷一声响长剑落地双手掩面当真奔了出去。他刚伸手去推厅门平婆婆右手一挥一柄短刀疾飞出去正中他后心。那老者一交摔倒在地下爬了丈许这才死去。

段誉怒道:“喂胖婆婆这位老爷子是你们自己人啊你怎地忽下毒手?”

平婆婆右手从腰间另拔一柄短刀双手仍是各持一刀全神贯注的凝视黑衣女郎对段誉的说话宛似听而不闻。厅上余人都走上几步作势要扑上攻击眼见只须有人一声令下十余件兵刃便齐向黑衣女郎中身上砍落。

段誉见此情势不由得义愤填膺大喝:“你们这许多人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孤身弱女那还有王法天理么?”抢上数步挡在黑衣女郎身后喝道:“你们胆敢动手?”他虽不会半**武功但正气凛然自有一股威风。

瑞婆婆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下倒不禁嘀咕料想这少年若不是身怀绝技故意装模作样便是背后有极大的靠山。她奉命率众自江南来到大理追擒这黑衣女郎在此异乡客地实不愿多生枝节说道:“阁下定是要招揽这事了?”语气竟然客气了些。段誉道:“不错我不许你们以众凌寡恃强欺弱。”瑞婆婆道:“阁下属何门派?跟这小贱人是亲是故?受了何人指使前来横加插手?”

段誉摇头道:“我跟这位姑娘非亲非故只是世上之事总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劝各位得罢手时且罢手这许多人一起来欺侮一个孤身少女未免太不光采。”低声道:“姑娘快逃我设法稳住他们。”

黑衣女郎也低声道:“你为我送了性命不后悔么?”段誉道:“死而无悔。”黑衣女郎中又问:“你不怕死么?”段誉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怕死可是……可是……”

黑衣女郎中突然大声道:“你手无缚鸡之力逞什么英雄好汉?”右手突然一挥两根彩带飞出将段誉双手双脚分别缚住了。瑞婆婆、平婆婆等人见她突然袭击段誉都是大出意料之外群相惊愕之际黑衣女郎中左手连扬。段誉耳中只听得咕咚、砰嘭之声连响左右都有人摔倒眼前刀剑光芒飞舞闪烁蓦地里大厅上烛光齐熄眼前斗黑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已被提在空中。

这几下变帮实在来得太快他霎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但听得四下里吆喝纷作:“莫让贱人逃了!”“留神她毒箭!”“放飞刀!放飞刀!”跟着玎当呛啷一阵乱响他身子又是一扬马蹄声响已是身在马背只是手脚都被缚住了却弹不得。

只觉自己后颈靠在一人身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是那黑衣女郎身上的香气。蹄声得得既轻且稳敌人的追逐喊杀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黑玫瑰全身黑毛那女郎全身黑衣黑夜中一团漆黑睁眼什么都瞧不见惟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黑玫瑰奔了一阵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段誉道:“姑娘没料到你这么好本事请放我起来吧。”黑衣女郎哼了一声并不理睬。段誉手脚给带子紧紧缚住了黑玫瑰每跨一步带子束缚处便收紧一下手脚步越来越痛加之脚高头低斜悬马背头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又道:“姑娘快放了我!”

突然间拍的一声脸上辣的已吃了一记耳光。那女郎冷冰冰的道:“别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段誉怒道:“为什么?”拍拍两下又接连吃了两记耳光。这两下更加沉重只打得他右耳嗡嗡作响。

段誉大声叫道:“你动不动便打人快放了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突觉身子一扬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下可是手足均被带子缚住带子的另一端仍是握在那女郎手中段誉便被黑玫瑰拉着在地下横拖而去。

那女郎口中低喝命黑玫瑰放慢脚步问道:“你服了么?听我的话了么?”

段誉大声道:“不服不服!不听不听!适才我死在临头尚自不惧。你小小折磨我一下我怕……我怕……”他本想要说“我怕什么?”但此时恰好被拉过路上两个土丘连抛两下将两句“什么”都咽在口中说不出来。

黑衣女郎冷冷的道:“你怕了吧!”一拉彩带将他提上马背。段誉道:“我是说‘我怕什么?’当然不怕!快放了我我不愿给你牵着走!”那女郎中哼的一声道:“在我面前谁有说话的份儿?我要折磨你便要治得你死去活来岂是‘小小折磨’这么便宜?”说着左手一送又将他抛落马背着地拖行。

段誉心下大怒暗想:“这些人口口声声骂你小贱人原来大有道理。”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骂人了。”那女郎道:“你有胆子便骂。我这一生之中给人骂得还不够么?”段誉听她最后这句话颇有凄苦之意一句“小贱人”刚要吐出口来心中一软便即忍住。

那女郎等了片刻见他不再作声说道:“哼料你也不敢骂!”

段誉道:“我听你说得可怜不忍心骂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那女郎一声呼哨催马快行黑玫瑰放开四蹄急奔起来。这一来段誉可就苦了头脸手足给道上的少石擦得鲜血淋漓。那女郎叫道:“你投不投降?”段誉大声骂道:“你这不分好歹的泼辣女子!”那女郎道:“我本是泼辣女子用得着你说?我自己不知道么?”

段誉道:“我……我……对你……对你……一片好心……”突然脑袋撞上路边一块突出的石头登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头上一阵清凉便醒了过来接着口中汨汨进水他急忙闭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来口鼻之中入水更多。原来他仍被缚在马后拖行那女郎见他昏晕便纵马穿过一条小溪令他冷水浸身便即醒转。幸好小溪甚窄黑玫瑰几步间便跨了过去。段誉衣衫湿透腹中又被水灌得胀胀地全身到处是伤当真说不出的难受。

那女郎中勒住了马要看看他是否尚未醒转。其时晨光曦微东方已现光亮却见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她那女郎怒道:“好啊你明明没昏过去却装死跟我斗法。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说着跃下马来轻轻一纵已在一株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刷的一声在段誉脸上抽了一记。

段誉这时次和她正面朝相见她脸上蒙了一张黑布面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亮如**漆向他射来。段誉微微一笑心道:“自然是你厉害。你这泼辣婆娘有谁厉害得过你?”

那女郎道:“这当口亏你还笑得出!你笑什么?”段誉向她装个鬼脸裂嘴又笑了笑。那女郎扬手拍拍拍的连抽了七八下。段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洋洋不理奋力微笑。只是这女郎落手甚是阴毒树枝每一下都打在他身上最吃痛的所在他几次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终于强自克制住了。

那女郎见他如此倔强怒道:“好!你装聋作哑我索性叫你真的做了聋子。”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匕来刃锋长约七寸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对准他左耳喝道:“你有没听见我的说话?你这只耳朵还要不要了?”段誉仍是不理。那女郎眼露凶光一提手匕便要往他耳中刺落。

段誉大急叫道:“喂你真刺还是假刺?你刺聋了我耳朵有本事治得好吗?”那女郎呸的一声说道:“姑娘杀了人也治得活你若不信那就试试。”段誉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

那女郎见他开口说话算是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折磨他了提起他放上马鞍自己跃进上马背这一次居然将他放得头高脚低优待了些。段誉不再受那倒悬之苦手足被缚处虽仍疼痛但比之适才在地下横拖倒曳却已有天渊之别也就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行得大半个时辰段誉内急起来想要那女郎放他解手但双手被缚无法打手势示意何况纵然双手自由这手势实在也不便打只得说道:“我要解手请姑娘放了我。”那女郎道:“好啊现下你不是哑巴了?怎地跟我说话了?”段誉道:“事出无奈不敢亵渎姑娘姑娘身上好香我倘成了‘臭小子’岂不大煞风景?”那女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心想事到如今只得放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手足的带子自行走开。

段誉给她缚了大半天手足早已麻木不仁动弹不得在地下滚动了一会方能站立解完了手见黑玫瑰站在一旁吃草甚是驯顺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跨上马背黑玫瑰也并不抗拒。段誉一提马缰纵马向北奔驰。

那女郎听到蹄声追了过来但黑玫瑰奔行神无比那女郎轻功再高也追它不上。段誉拱手道:“姑娘后会有期。”只说得这几个字黑玫瑰已窜出二十余丈之外。他回过头来只见那女郎的身子已被树木挡住他得脱这女魔头的毒手心下快慰无比口中连连催促:“好马儿乖马儿!快跑快跑!”

黑玫瑰奔出里许段誉心想:“耽搁了这么一天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相救钟姑娘?路上只有不吃饭不睡觉拚命的跑了但不知黑玫瑰能不能挨?”正迟疑间忽听得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清啸。

黑玫瑰听得啸声立时掉头从来路奔了回去。段誉大吃一惊忙叫:“好马儿乖马儿不能回去。”用力拉缰要黑玫瑰转头。不料黑玫瑰的头虽被缰绳拉得偏了身子还是笔直的向前直奔全不听他指挥。

瞬息之间黑玫瑰已奔到了那女郎身前直立不动。段誉哭笑不得神色极是尴尬。那女郎冷冷的道:“我本不想杀你可是你私自逃走不算还偷了我的黑玫瑰这还算是大丈夫吗?”

段誉跳下马来昂然道:“我又不是你奴仆要走便走怎说得上‘私自逃走’四字?黑玫瑰是你先前借给我的我并没还你可算不得偷。你要杀就杀好了。曾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自反而缩自然是大丈夫。”

那女郎道:“什么缩不缩的?你缩头我也是一剑。”显然不懂段誉这些引经据典的言语手握剑柄将长剑从鞘中抽出半截说道:“你如此大胆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你?你倚仗谁的势头一再挺撞于我?”

段誉道:“我对姑娘事事无愧于心要倚仗谁的势头来了?”

那女郎中两道清冷的眼光直射向他段誉和她目光相对毫无畏缩之意。两人相向而立凝视半晌刷的一声那女郎还剑入鞘翅喝道:“你去吧!你的脑袋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等得姑娘高兴随时来取。”段誉本已拚着必死之心没料到她竟会放过自己一怔之下也不多说转身一跛一拐的去了。

他走出十余丈仍不听见马蹄之声回头一望只见那女郎兀自怔怔的站着出神心想:“多半她又在想什么歹毒主意像猫耍耗子般要将我戏弄个够这才杀我。好吧反正我也逃不了一切只好由她。”那知他越走越远始终没听到那女郎骑马追来。

他接连走上几条岔道这才渐渐放心心下稍宽头脸手足擦破处便痛将起来寻思:“这姑娘脾气如此古怪说不定她父母双亡一生遭逢无数不幸之事。也说不定她相貌丑陋无比以致不肯以面目示人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啊哟钟夫人那只黄金钿盒却还在她身边。”可是要回去向她取还却无论如何不敢了心想:“我见了爹爹最多答允跟他学武功爹爹自然会去救钟姑娘就算爹爹不亲自去派些人去便是这只金盒也没多大用处。只是我没了坐骑这般徒步而去大理势必半路上毒而死。钟姑娘苦待救援渡日如年她如见我既不回去她父亲又不来相救只道我没给她送信。好歹我得赶到无量山去和她死在一块也好教她明白我决不相负之意。”

心意已决当即辨明方向迈开大步赶向无量山去。这澜沧江畔荒凉已极连走数十里也不见人烟。这一日他唯有采些野果充饥晚间便在山坳中胡乱睡了一觉。

第二日午后经另一座铁索桥重渡澜沧江行出二十余里后到了一个小市镇上。他怀中所携银两早在跌入深谷时在峭壁间失去。自顾全身衣衫破烂不堪肚中又十分饥饿想起帽子上所镶的一块碧玉是贵重之物于是扯了下来拿到镇上唯一的一家米店去求售。米店本不是售玉之所但这镇上只有这家米店较大那店主见他气概轩昂倒也不敢小觑了却不识得宝玉的珍贵只肯出二两银子相购。段誉也不理会取了二两银子想去买套衣巾小镇上并无沽衣之肆于是到饭铺中去买饭吃。

在板凳上坐落两个膝头登时便从裤子破孔中露了出来长袍的前后襟都已撕去裤子后臀也有几个大孔屁股角到凳面但觉凉飕飕地心想:“这等光屁股的模样实在太不雅观该当及早设法才是。”饭店主人端上饭菜说道:“今儿不逢集没鱼没肉相公将就吃些青菜豆腐下饭。”段誉道:“甚好甚好。”端起饭碗便吃。他一生锦衣玉食今日光着屁股吃此粗粝只因数日没饭下肚全凭野果充饥虽是青菜豆腐却也吃得十分香甜。

吃到第三碗饭时忽听得店门外有人说道:“娘子这里倒有家小饭店且看有什么吃的。”一个女子声音笑道:“瞧你这副吃不饱的馋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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