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悠哉游哉的吐着烟圈，半天才回答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良心啊，那一次和你分开之后，我一直都有打探你的消息，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招摇，居然直接变卖了白羽的资产，还拿下了佳士得，你可知道这中间有多少人看你不爽么？要不是我，还轮到杨雄来杀你啊，你早就在大街上被人砍成一片片的了。”

“看我不爽，谁啊？”简单一听这话，顿时一头雾水，似乎他没有和谁结仇吧。

不过老鬼还没来得及回话，聂凡已经笑着插话进来，“简老弟，也许周先生真的帮了你不少，我一直都很奇怪，你这么大手笔的做事情，肯定会有人红眼的，却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我原以为是长江实业在帮你，那也只能在白道上给你疏通，可是黑道上的人却不管这些，收钱就要办事，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周先生在帮你解决了这些问题。”

简单不是傻瓜，聂凡的话音刚落，已经明白了过来，顿时有些脖子发凉，却不肯承认的说道，“是他爱多管闲事。”

“你这种人就该被人砍死，我可是卖了不少脸，才帮你解决了那么多麻烦，要不然你佳士得才开业，就有人去找麻烦了，真是不知好歹。”虽然知道简单有些领情，老鬼还是故作责怪的说了一句。

简单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犹豫的问了句，“那白老虎的事……也是你做的？”

简单的话音刚落，老鬼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中满是痛苦的摇着头，连连抽着手上的烟，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他是我杀的么？”

“我不知道。”简单摇了摇头，这几天一直很想好好好老鬼谈谈，却一直没机会，今天他觉得应该把话都说清楚，毕竟他已经原谅了老鬼，他不想他们之间还有些什么隔阂。

老鬼看着简单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仰头看着天花板，浑浊的双眼里平添一丝茫然，深吸一口烟，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肯定是调查过我的，这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找我的，我避开了几次乔小姐的人，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见你，或许没有这次的事情，我还是不会来找你。”

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简单却没有打断老鬼，而是静静的看着陷入回忆中的他。

“我想你肯定知道，老虎是从他房子的顶层跳下去的，而且，当时我还在场，不只是你，还有很多的人都怀疑是我杀了老虎，甚至连我自己都认可了这个答案，从我来到了香港，就一直在他身边，帮会里他虽然是老大，却什么事情都去相信我，对我也像是兄弟一般，可是，我却因为我的理由害死了他。”老鬼的脸上的肌肉极近僵硬，却依旧保持着苦涩到让人心里发酸的笑容。

“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一次都没有，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能够把握住所有的东西，可是我终于发现上天是公平的，在聪明的人也会犯错，而我犯下的错却是那么的致命，致命到连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小小的失误，害你失去了念宝，我真的很内疚，你和老虎不一样，从来我都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我不是自夸，我可以随便的左右一个人，直到见到了你，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让我惊讶，却疯狂想和你较量一下，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原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一个可以当作敌人的朋友比任何东西来的更让我开心，可是却因为我，让你失去了一个爱你的女人。”老鬼说话的时候，明显情绪波动很大，嘴唇也因为猛吸烟而导致干燥，乔嫣适时的拿了杯水递给简单，要他给老鬼喝，却被老鬼挡开

老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一直认为女人只不过是个附属品，除了发泄一无是处，可是那一刻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才知道她对你真的很重要，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很想和你说这句话，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不允许自己道歉，你走了以后，我完全不知道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整个人陷入了恍惚当中，这个时候，白虎把我约到了家中。”

“他和我说，他知道我还是要走的，而他是我唯一的放不下，若不是我他早就应该死了，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只要朋友能够开心，做什么都无所谓，他真的疯了，当时我就是这样认为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对我说完一句，你走吧，转身笑着跳下了楼，我不懂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长江实业的实力是强，却也危害不到我们的利益，他却为了选择让我离开，而做做出来那么傻的决定。”老鬼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看着简单，缓缓继续道，“老虎走了，我也慢慢的明白过来，如果真的把一个人当作朋友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这就是男人，愚蠢的男人，可恰恰好我居然也是这样的人，所以，简单，我想我要对你说，对不起，念宝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如此认真表情的老鬼简单是第一次见到，他也深深震撼在老鬼所说的话当中，白老虎真的是自杀的，而且理由只是为了让老鬼可以离开，这真的是愚蠢么？还是那所谓的义气？他不明白，他也不懂，但是他却知道，老鬼能帮他挡下一颗子弹的时候，已经没有想过活着，而他简单能做到这样么？他不知道。

怔怔的端着杯子，简单看着老鬼，脸上面无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熟悉而又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同样，我也需要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谢谢。”

解脱，放松的眼神在老鬼眼中融化，他突然发现他心中似乎有一些东西松动开来，不再让自己那么疲惫，那么痛苦，下一刻，他的嘴角的苦涩荡然无存，只留下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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