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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还记得老太爷在的时候先皇赐下的那些东西吗?那些赏赐都被老太太收着,昨日里老太太把那些东西一并都给了三少爷,奴婢是昨日里听到那去厨房里头拿酒吃的老婆子不小心说漏了嘴才知道的,奴婢一晓得,便急赶着回来告诉王妃,可谁想,昨日晚间鹧皎院门口站了好几个那敬怀王府里头的禁卫兵,硬是不让奴婢进去,奴婢这才拖到了今日。”

秀珠这一番话说完,期盼的看了苏娇半响,但是苏娇那张白嫩小脸上完全没什么变化。

鼓起自己白胖的脸颊,秀珠声音微怨道:“王妃,你怎么不说话呀。”

“说什么?”歪着脑袋看向身侧的秀珠,苏娇的声音软软细细的。

“老太太把那些赏赐都给了三少爷,还听说要搬出去与三少爷他们一同住呢。”看着苏娇那张无所谓的小脸,秀珠又道。

“搬出去?你说的是老太太要搬出去与三房的在一处?”略微讶异的挑起了自己的细眉,苏娇反问了秀珠一句。

“对啊,这也是奴婢昨日里头听见的,那老婆子说老太太不满公爷已久,这回三房飞黄腾达了,老太太定是要搬出去与三房一道的。”秀珠点了点头道。

“这样啊……”抚了抚自己光滑白皙的下颚,苏娇暗暗点了点头。

这老太太偏袒三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次里把肚子里头的货都掏出来给了三房,怕就是打着这注意呢,只是这三房名里头是孝顺的狗,这暗里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老太太这次怕是要跌跟头了……

这边苏娇正想着事,那边秀锦端了吃食进来,看到与苏娇坐在一处说话的秀珠,伸手便是狠狠的敲了一记秀珠的额角道:“昨日里一天没见人,大事小事我张罗了一天,你倒好,又跑哪处去混皮了?”

“哎呦……”被秀锦一记敲得狠了,秀珠捂着发红的额角委屈道:“我是去打探消息去了,哪里是混什么皮了……”

“打探消息?哦,那你倒是说说,打探上什么消息了?”一边说着话,秀锦一边替苏娇摆上了早食。

这边秀珠听到秀锦的问话,赶紧兴奋的将自己昨日里头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又给秀锦复述了一遍。

秀锦听罢,将手里端着的茶碗重重放下,冷哼一声道:“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是糊涂了,过不了几日,怕就要破衣烂衫的求着回公府里头来了。”

“秀锦,你怎么这样说啊?”秀珠抬首看向身侧的秀锦,瞪着一双黑圆眼疑惑道:“那三房的人现今一个嫁了那贤怀王,一个娶了国舅府皇后的侄女儿,不要太风光。”

没有给秀珠解释,秀锦只淡淡的吐出四个字道:“外强中干。”

那三房现今虽然说都在朝廷上混了个一官半职,但都是一些没用的闲差,那三夫人胡氏一家的钱银也随着那胡老爷的逝世而每况愈下,苏三又除了一张好面皮,便是没什么真本事的人,这嫁女娶媳一招估计也是最后釜底抽薪的一举了,苏瑾一个后头没人的侧妃而已,怕是那老太太还真以为这三房攀上了贤怀王这未来的王储,急着出力呢。

“外强中干?谁啊?老太太?”不明白秀锦的话,秀珠便跟着她转圈圈,直把秀锦烦的把人给推了出去才安生。

“王妃,趁热吃。”解决了秀珠,秀锦拍了拍自己宽袖上沾着的细灰,转身走回到苏娇的身侧替苏娇夹了一块栗子糕道:“这是今早上新鲜做的,奴婢自作主张替王妃拿了一些,王妃尝尝味道。”

“嗯。”苏娇点了点头,夹起那栗子糕咬了一口,软绵绵的还带着几分热气,一口下去,细细袅袅的香气伴随着一股热气一道喷散开来,细细碎碎的栗子肉糯糯的带着一点甜味,隐约还有一股莲花的青涩香味。

“这栗子糕是在外头包了莲花瓣一道蒸煮的,难免便带了几分那莲花的香味,王妃尝着如何?”秀锦是十分记得刚才苏娇对那朵粉莲极度排斥的态度的,所以问这话时便难免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过好在苏娇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鼓着一双白嫩面颊指了指那刚才被苏瑾重新插回玉壶春瓶里头的粉莲道:“扔出去。”

“是。”秀锦应了一声,走到那梳妆台前将那朵粉莲从窗户口给扔了出去,但是不等她转身,便隐约看到一丫鬟身形的婢子捡起那朵落在小石子路上的粉莲,细细的置入了自己的宽袖之中,随后袅袅转身而去。

看着那婢子走远,秀锦皱着细眉,转身走回到苏娇的身侧道:“王妃,奴婢刚才瞧见一女婢,她身上穿的衣裳……好似是贤怀王身侧的人。”

自刚才秀锦听到那贤怀王与苏瑾的对话之后,便对这贤怀王多了几分戒心。

“不必管他。”一朵荷花而已,愿意拿便拿去吧。

听到苏娇的话,秀锦细眉皱的更紧,她提着裙摆走到苏娇身侧,轻覆在她耳畔道:“王妃,这不是荷花的问题,而是我们这鹧皎院里头,怎么会如此随便的便出现贤怀王身侧的人,刚才那苏瑾进来时,没有丫鬟通报也就罢了,就是下头那捡莲花的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鹧皎院里头出了内鬼?”听罢秀锦的话,苏娇那张白嫩小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

“王妃,你多日未回鹧皎院,这鹧皎院里头的丫鬟婆子,奴婢估摸着,早就被人换的七七八八了,就是原本的那些人,这心里头也不知有没有出什么鬼。”

苏娇从敬怀王府里头带过来的那些人,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出问题的,应该就是掺杂在鹧皎院里头那些庆国公府的人了。

“秀锦,王爷回来了吗?”苏娇想了片刻之后道。

金邑宴做事一向缜密,根本不可能将那些外头的人放进鹧皎院里头来,所以那些混进鹧皎院里头来的人到底是因为金邑宴的刻意为之还是因为他的疏漏,还有待商榷,因此苏娇也不急着做什么事情。

“还未下朝。”秀锦摇了摇头,伸手推了推苏娇面前的栗子糕道:“王妃,这些事且先放一侧,您现下还是快食些东西吧,等会子大宴要开了,吃也吃不着些什么,莫饿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大宴是继百日宴之后加摆的一场流水宴,昨日里宴请的是庆国公府自家旁支嫡庶之人,今日里宴请的便是那朝中上下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和外头一些过则即可食的老百姓,也算是给苏珍与苏宝积福气,这连着三天三夜,上好的菜色流水一般而上,吃过一批便能接上一批,故而名曰流水宴。

“嗯。”淡淡点了点头,苏娇将面前那剩下的半块栗子糕塞进了嘴里,一旁白嫩面颊一下便鼓涨了起来,更衬得那双水渍杏眸浑圆墨黑,波光涟涟的透着一股子无辜。

食完了早食,苏娇侧坐在窗口盯着那房廊处看,不想没等到那金邑宴,反倒是先将秀珠给等了来。

“王妃,王妃,不好了……”秀锦站在那窗口处气喘吁吁的朝着苏娇招手,见苏娇没理自己,便又急急忙忙的提着裙摆踩着木梯踢踢踏踏的跑上了上来。

“王妃,金陵城门口来了许多流民,一开始没拦住,放了一些人进来,都聚到咱们庆国公府门口吃流水宴来了……”秀珠撑着双膝站在苏娇面前,胸口急速起伏,气喘的跟老牛似得。

“流民?”苏娇撑在窗口处的手缓缓落了下来,猛然想起那时候听到于廉与金邑宴说的话。

东自海,西尽河陇,旱极而蝗,遮天蔽日,旬日不息,所至草木牲畜,无一生还,祸之广也,饿殍食蝗之民,不日便可奔逃至金陵。

所以这流民,这么快就来了吗?

“走,出去看看。”提着裙摆起身,苏娇踩着脚上的绣花鞋直接便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秀珠跟在苏娇身后,急忙忙的拿上一顶帷帽搁在手里,声音急促道:“王妃,外头乱的很,待奴婢叫些奴才一道去,莫要让那些流民伤了你……”

*

庆国公府门口,原本喜庆的流水宴被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搞得乌烟瘴气,有些流民甚至还因为争夺饭食而相互大打出手。

苏娇戴着帷帽站在一圈官服派来镇压流民的衙役之后,看着那些脏污不堪,面色赤红的流民只为了几口吃食便与那些衙役以命相搏,就算是被打的头破血流给不放下给抓在手中的一点饭食。

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处,熙熙攘攘的还有人群在看热闹。

耳中充斥着各色的嘈杂声,苏娇猛然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被身后急急赶来的秀锦稳稳的扶住了胳膊。

“王妃,别看了,我们回吧……”秀锦看着外头一片混乱的景象,略有些不忍的转过了头。

“流民……就这些吗?”苏娇怔怔的站在原处,看着那身上只挂着一块破布的瘦小孩童挤在人群之中,被疯狂的流民挤压倒地,一瞬便不见了踪迹。

“一开始守城的人少,没拦住,进来了好几十人,后头来了官兵,关了城门,大部分流民都被关在了外头。”秀珠站在苏娇身侧,看着那被衙役打的头破血流,却还只顾着往嘴里头塞东西吃的满面血污的干瘦流民,说话时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抽噎。

乱哄哄的闹了小半个时辰,流民很快便被赶来的大批衙役官兵赶出了金陵城,庆国公府门前一片狼藉,这大宴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娇站在庆国公府门口,看着那些正忙碌着洗刷青铜绿扣大门口地面上血污的丫鬟婆子,忍不住的轻轻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帷帽,整个人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妃……”秀珠突然拉了拉苏娇的宽袖,暗暗伸手指了指那不知何时躲在了庆国公府大门之后的两个孩童。

那两个孩童看着只三四五岁的模样,身形干瘦黝黑,身上衣不蔽体,只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透过庆国公府细长的门缝与苏娇对上了视线。

“嘘……”看出那两个孩童眼中的惊惶,苏娇伸手抵住自己的唇瓣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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