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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纹绣悄悄的抬脚跨出东的门槛,转身咯吱一声关上门,从缝隙里可以看到,穿着家常家常百褶如意月裙的俞清瑶捧着一卷泛黄的书,直着身子端坐在长书案前。明亮的烛火幽幽的,照在她细腻温婉的眉眼上,别有一股静谧安逸的出尘意味。

静静瞅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楼下,早有绘绣等候多时了,“姑娘还不肯睡?”

“是啊,姑娘的性子你也知道,不到二更时分,是不会回房休息的。”

“这样早也抄、晚也抄,什么时候是个头?几万册书呢!”绘绣咋舌道,“去国公府也是,跟清儿小姐同住一屋,旁的小姐都是唧唧呱呱,唯独她们朝夕相对,却只是伏案抄写。话都说不了两句的。”

纹绣想到元清儿小姐爱装大人教训人的脾气,扑哧笑了声,“最好不说话,否则我们姑娘耳朵都要生茧了。”

两个丫鬟举着垂缨灯笼,沿着鹅卵石的小道,肩并肩的往后头厢房里去,一边交流着八卦消息。

“听说今儿遇到的那些学子,热血沸腾的要上书朝廷,请姑娘的父亲回来呢!”

“可不是!真的成了,就谢天谢地啦!对了,纹绣姐姐,我没跟着去,怎么恍惚听到一句,说是吴嬷嬷跟姑娘拌嘴了?还是为子皓少爷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

两个丫鬟正在说着话,忽然迎面灯火一闪,吓了一跳!待走进些,才发现是胡嬷嬷。

胡嬷嬷的笑容仍旧非常亲切,问两女辛苦,让她们早早回去歇息。明早给杜夫人请安。最后才笑着问,“姑娘还没歇呢?”

以脾气论,胡嬷嬷是整个静书斋里最好的了。能力本事么,没看出来,但俞清瑶对她倚重、信任。明眼人都知道了,所以静书斋一亩三分地里。没人敢当面为难。

纹绣跟绘绣都是杜氏赏的人,跟别人有傲气的资本,但她们都是聪慧人,处处对胡嬷嬷尊敬着。屈膝行了个礼,面带忧色的说道,

“纹绣刚劝了姑娘,别太用功。伤了身子骨。可姑娘她……嬷嬷快去看看吧!”

胡嬷嬷听了,也多言,提着灯笼便往东去了。

到了门口,抬头一望,见楼上一道纤细靓丽的影子,站在闪耀的光火前,指间轻轻拨动,那蜡烛的灯芯炸了个灯花,影子随烛火的忽闪忽闪。

影子也能勾勒出孤寂、无助吗?

直到胡嬷嬷上了楼,俞清瑶仍旧呆呆站着。手头的书什么时候不知觉的垂咯了,倏疏跳跃的火苗肆意无忌的,跳着谁也看不懂舞蹈,似欢快。又似痛苦,映入她清亮的眸底。

“嬷嬷,你说蜡烛终夜灼热,流了那么多泪。它,痛不痛?”

“姑娘……”

胡嬷嬷轻轻叹口气,走上前把俞清瑶搂在怀里,心疼的抚着她的发丝,“姑娘何以如此问?蜡烛为何为蜡烛,本就是燃烧带来光明的。若它不能,它便不是蜡烛了。”

“是,是我糊涂了。再痛,它也要忍着啊。不能喊痛,更不能说自己受不了了。否则,谁会要它呢?本就是个低贱物,再自矜自傲起来,就成了笑话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姑娘!”

胡嬷嬷听得眼眶一热。她的姑娘,今年才十二啊,就做此哀叹之语——都是大人造的孽,何孩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孩子来承担!

女人的心肠,通常是柔软的。但俞清瑶,两世为人,心志无比坚毅。如功名利禄、虚荣浮华,该看开的,都看开了。至于看不开的,怕是到死也看不开。

外人都看错了她,以为她生得跟母亲一模一样,就是一样的性情,会步步妥协,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吗?

“嬷嬷,我打算好了。”

“‘公车上书’,历朝历代发生的不多。只要凑足三百个举人,便是皇上也要重视。史官也会记载的。但我不能不做两手准备。若父亲还是不能回……我打算去北疆!”

“什么,姑娘你?”

胡嬷嬷骇了一跳!

“嬷嬷想劝我不要冲动吗?不,我不是冲动,是想了无数遍才决定的!我母亲……”提到自己的生母,俞清瑶嘴角弯了一下,露出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容,“……我京城早无立足之地了。”

“可侯爷跟夫人会保护姑娘的!”

俞清瑶眼中露出茫然,“他们待我好,我知道的。”

可那又怎样呢?沐天恩、杜氏,到底是母亲的亲戚,而她,真的不想再跟母亲有任何往来!享受舅舅、舅母的好,跟接受母亲的施舍,接受她多年不闻不问后的“补偿”,有什么区别?早知如此,她宁愿呆在俞家天天受气,也好过发现母亲私情时,被那份耻辱**辣的打在脸上,痛楚胜过凌迟!

俞清瑶已经想得很明白——今生,她为自己的清誉而战,倒是胜了一回又一回,其他书友正常看:。可有这种母亲,一切都是白搭了。不指望嫁到好人家,那留在京城,做什么?继续参加各家宴会,然后看别人当面奉承、暗中诋毁吗?

厌了,早厌倦了!

“北疆苦寒,但父亲还在,就有我的一份天地。留在京师,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出路。”

胡嬷嬷对俞清瑶,简直是“无底线”的包容。或者她也想明白了,“公车上书”代表着天下读书人的愿望,要是皇帝连天下读书人都不在乎了,那老爷……怕是这辈子没希望回来了。做子女的,孝道第一,孝顺美名天下的父亲,还是顺从抛子弃女的母亲,还用多想吗?

“姑娘既下定了决心,嬷嬷也不劝了。只是子皓少爷……他年纪还小,怕是吃不了许多苦。”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带他。”

俞清瑶淡淡道。

这声音……简直是淡漠了!胡嬷嬷惊讶的抬起头,“吴家姐姐跟嬷嬷说。今儿从国公府回来时,姑娘不大理会子皓少爷,是真的?”

没有回答。是默认了?

胡嬷嬷着急的握着俞清瑶的手,“姑娘这是怎么了?子皓少爷是你的亲弟弟。这时候正是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怎么、怎么能?唉,子皓少爷便是有不对的地方,姑娘好歹是姐姐,让着些,又何妨呢?”

“嬷嬷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俞清瑶把手抽回来,弯腰把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指着其中一行道。“取乌犬血,可御鬼怪妖魔,防止侵害肉身……他心底不错,没直接把黑狗血淋在我头上,不过做了些参杂狗血的食物,让我吃了。”

“啊!”

胡嬷嬷大吃一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子皓少爷怎么会?”

“怎么不会?呵呵,我的好弟弟啊,真是会藏。面上装得跟我姐弟情深、相依为命。内心里早就存了疑惑!当日在老家,我骤然见了尸体,失了常态,后又有碧玺那丫头通风报信。日日把我与平常的不同记录下来,呵呵,他两厢对证,岂不疑心我被鬼魂侵占了身躯!”

一字一顿,俞清瑶咬牙切齿,恨得不能。

口蜜腹剑,她算真正见识了,一个才**岁的小孩,有这种心机,隐藏心事的本领比她两世为人还强上几倍!趁着离开侯府这段时间,他背地里叫小厮找狗,国公府里也没人管束,他叫人在厨房烹煮了狗肉,偷偷把狗血留下来,叫外面做的吃食点心,然后买来,对外人道“特意给姐姐买的”……

她承认,心底的怒火简直可以掀开屋顶!

除了被哄骗的愤恨,更有一股无力——她是真心想对弟弟好的。

胡嬷嬷浑身酸软无力,“子皓少爷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姑娘啊!我可怜的姑娘!”说完,抱着俞清瑶嚎啕大哭。

别说小孩子的恶剧,没有恶意的,这次说破天,也不能原谅了!

俞清瑶倒是没有流泪,三言两句,把自己发现后,怎么跟俞子皓摊牌说了一遍——

“他怪我贪慕虚荣,为了迎合端王,把自己母亲卖了!还令父亲名誉受到损害,自私自利、不顾人伦。我告诉他,这是为了父亲性命。父亲虽名满天下,但只是文弱书生,端王乃是堂堂亲王,一怒之下,伏尸千里!暗中派人刺杀,怎么办?抑或让兵部的人故意使坏,为难父亲,怎么办?再歹毒些的,少发些粮草,不给医药,北疆苦寒,父亲怎么熬?”

“他才恍然,知道我苦心,说是‘原谅’了我。哈哈,我须得他原谅!我须得他原谅!”

最后一句,说得何其凄凉,何其悲哀!

胡嬷嬷搂着她,泪流满面,“姑娘想哭,便哭罢!”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却原来是恶毒心肠,姑娘好苦命!越想,越是伤心。

但俞清瑶不觉得苦。她白日遭上千学子齐齐行礼,那等骄傲,那等自豪,超越的母亲的不顾廉耻,超越了弟弟的凉薄狠毒,甚至,她觉得前世受到那么多挫折,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回到广平二十九年,回到父亲还活着的年代。

她要去见父亲,千万里也阻止不了!

“嬷嬷日后别与我说子皓怎样怎样了,总说他年纪还小,可我觉得,他主意不少,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倒也没什么。”

“可,万一他把姑娘曾经遇鬼的事情,告诉外人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

因为他是个无比重视名誉的人啊?那含着狗血的食物,只是证明心中的论断罢了,他才不会宣之于众呢!有个二嫁的母亲,再有个被“脏东西”附身的姐姐,那他的鸿鹄之志、满腔的抱负,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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