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钱你必须拿一半，过年家里也需要钱，今年放开了花，一年才过一次年。”

平时因为经济拮据，一家人过年也不舍得买东西，陈孝忠和韩美玲一身新衣服要过四五个年，花生瓜子糖果也省着买，至于带鱼嫌贵一般不买，鲤鱼只买两条，水果只限于苹果和橘子普通水果，蔬菜只买一点儿蒜薹，其他蔬菜平时舍不得吃，过年期间价格翻一倍更不可能买。

“过年买东西家里有钱。”

老陈坚决不要。

“家里啥情况我知道，就几百块存款，我上高中这三年没少花钱，这三千就当是我还您的。”

高中三年除了学费生活费，跟沈静雯早恋两人都没少花钱，每天给沈静雯买早点，日常买零食哄人家开心，过节买礼物，周末看录像上网，很费钱的，这钱大部分都是跟家里要的。

老陈扔到烟蒂，用脚踩灭，咳嗽一声，“说啥话呢？跟老子算开账了？”

陈韬讪笑道：“不是跟您算账，您看，这店的营业情况您也知道，最少能干到我高考我去上大学吧，您想想这几个月能赚多少钱，我现在还没高中毕业，自己存那么多钱干啥，家里也不宽裕，先紧家里用，等到高考我上大学的费用就能再赚出来。”

“再说了，这么多钱我都拿着您放心吗？”

老陈一想也是，儿子不过是个高中生，高中生拿这么多钱干嘛，拿这么多钱肯定要学坏啊，抽烟喝酒上网看录像搞对象诸如此类，有多少钱都不够花。

“行吧，我替你存着，不过这都是你的学费，我们一分也不动。”

老陈勉为其难把钱收起来，他不拿这钱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到现在他都觉得这钱赚的不真实，上个月还跟家里要钱的中学生，这个月就每天赚好几百，好像做梦似的。

再说万一这小子这东西真涉嫌违法，哪天他被抓了，老陈还得把这钱都拿出来跟警察说钱我们一分没动，求情警察原谅他年少无知放了他，只要钱再，判刑就能轻一点儿。

这就是为人父母！

稍加思索，老陈指着另一沓钱说：“这三千我也帮你存着吧。”

陈韬摇头道：“爸，我兜里没钱也不踏实啊。”

“你也用不着这么多钱，以后你这店我看还能收入不少，明天晚上你又收入好几百，你小子，你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问了高萱，她说你这店五号就开业了，我算了一下，你去沪城走的时候兜里有四千吧。”

陈韬嘿嘿笑道：“有。”

“你揣四千去不怕被打劫？人生地不熟的，钱呢，都花了？”

“还剩一千吧，买了一个手机，剩下给他们买东西，还有车票，吃饭住宿，您不知道，大城市高消费，四千块一眨眼就没了。”

四千块在2005年的学生身上，是一笔巨额，这一趟沪城之行，手机是最大的开支，买礼物总共花了差不多一千多，加上吃喝住宿车票一共花了不到三千，新概念大赛给报销了汽车票钱和硬座钱，剩一千多块。

“啥？你买手机？”老陈仿佛听到了什么爆炸新闻。

“嗯，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手机以后人人都得有，而且我买手机也是为了顾客联系我方便一些，有人想玩了，一个电话打过来，喂，今天有桌吗，有，马上到，这样不是就省的人家白跑一趟，这效率多高。”

老陈无法辩驳，但他仍然觉得买手机这事儿还是有点儿败家，村里目前还没有人有手机，家里有个亲戚是镇上的，腰上平时挂了个手机，但从来不打，因为打不起，也有可能常年停机。

“接下来几个月挣了钱，我给您也买一个。”陈韬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像是扔一个不值钱的塑料壳子一样。

“别给我买，我不要那玩意儿，用不起。”

将来会用得起的，说淘宝是骗子的最后都用上了淘宝，说微信就是个对讲机的最后谁都离不开微信。

老陈看了看桌上的手机，晶莹透亮的摁键上是一个个粗黑的数字1234560，每个数字下方还有三个拼音，这就是手机，他没碰过手机，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还挺沉的，这东西是有钱人才有的，儿子现在就买了一个，这有点儿离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