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正在做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天恒山，只是，梦里的天恒山，完全不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一副样子。

他记得天恒山的师兄弟，应该都对他尊敬有加，而三位大师，也都十分器重他。

可是，在这里，他看到的，是冷漠的师兄弟和爱答不理的三位大师。

“陆晨，你这废物，怎么？又被人给打废了？”

“没那两下子就别去丢人现眼，天下大比一轮游，还弄了个伤残回来，真是丢人！”

面对师兄弟的挖苦，陆晨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虽然是梦，但是，这梦似乎在阐述着一个真实的事情。

陆晨，无论是在堂试之中，或者是在天下大比之中，似乎都没有获得好成绩。

在堂试，面对唐鑫，惜败。

在天下大比，面对轩辕真的时候，不仅失败，而且，还被他的禁术伤及经络。

总的说来，陆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本来承载了许多人的希望，但是最终的结果，差强人意。

作为天恒山的大师兄，一个年仅十七岁便通悟拳势拳意的人，并且，领悟了天恒山天乾造化拳的最高奥义——浮生梦天山。

陆晨在天恒山，绝对能够算得上是天才！

但是，他生在了一个群雄璀璨的年代。

这个时代，从来都不缺少天才。

且不说杨铭，林若他们这种天资聪颖之人，那些靠着后天努力从而变得强悍的人，也是他难以企及的。

雷伯秦，薛颜，王珩，洪学诚，他们并没有显赫的背景，甚至，他们这些人的父辈，都是普通人，而并非修行者。

可他们却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成就了一番辉煌。

陆晨，却宛如一个只知道努力的机器一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以为，靠着纯粹的努力和对拳头的那种执念，就能够拥有十分强横的力量，但是，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同那些天生的天才和后天选择正确的天才比起来，陆晨的努力，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而且，这种努力和偏执，是任何人都能够到达的境界。

这让陆晨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你只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强大而已。”

梦境之中，有一个人，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说道。

此时的陆晨，站在天恒山山门外的山路之上，在他正对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坐在山路一旁的平台之上，静静地观看者一个棋局。

有趣的是，这老者，一手执黑棋，另一手，执白棋。

他正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陆晨颇有兴趣的走上前去，看着这老者下棋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

“老先生可是在跟自己对弈？”

“我在求索。”

老人用四个字回答了陆晨的问题，对于棋局，陆晨倒是也颇有些研究。

只是，看着这老人下的棋，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明白。

黑与白，在棋盘上都采取防守的方式，两者都没有攻击的意思。

居然，这么和谐的进行着一局对弈，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不知，您在求索什么？”

“你从这局棋里，能看出什么？”

老者问道，陆晨皱了皱眉，盘坐在老者身旁，又仔细的看了看。

“我什么都看不出。”

“有点意思。”

听到陆晨的话，老者露出了微笑。

“我曾听过众说纷纭，对于这棋，很多人觉得莫名其妙。”

“也有人觉得，过于保守，双方皆守，那不就是毫无意义的对弈么？”

“总而言之，很多人都会对这局棋说上一通，但是你……”

老者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不知道，你是真的痴，还是装的痴。”

看着陆晨这一副疑惑的模样，老人接着说道：

“你，很迷茫。”

“或许吧。”

陆晨并不否认，现在他确实是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一种对于自己前路的迷茫，对于自己曾经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样的，自己的爹娘和自己的童年。

他如同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凭空的出现在了这条山路之上，被上清大师带了回来。

他同样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离开天恒山之后，他仿佛失去了目的和方向，曾经的他以为，只要在天恒山上，他总能居高临下，看到更多的东西和更广阔的世界。

但是，来到世界之后，等待他的，确实更大的迷茫。

立足山顶看云雾，云雾缭绕，不遮熙攘万物。

而走下山，置于迷雾之中，万物无踪，路也无踪。

这让陆晨感到迷茫，也感到一阵神伤。

“你看好。”

老者拿起黑子，缓缓地落下，这一子落下，满盘黑棋宛如恶龙出海，方才还隐藏在固守的边缘，突然就变得长牙舞爪！

突然展开的攻势，让白棋直接陷入了下风，这一子落下，宛如怒海狂蛟，搅动天地，万物不存！

攻守，居然仅在一子的变化之中，这让陆晨感到无比的诧异！

“这……这就变了？”

“从骑士到恶龙，也只是一步之遥。”

“就像，善和恶，攻和守，爱与恨。”

老人开始说一些富含哲理的话语，让陆晨一时间回味了一下。

“您说的，有道理。”

陆晨点了点头，老者随后问道：

“你，想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