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依可沉默着看着这一切。

看着宇文殇阴沉着脸将染上鲜血的漆黑唐刀从倒在地面上的少女的破碎的心脏中拔出，虽然那个少女已经几乎完全变成青灰色的恶鬼，脸上满是骨刺和凸起，浑身布满青鳞，刚刚熄灭的幽蓝色的瞳孔如同地狱的鬼火一般。

但宇文殇还是迟疑了很久才将唐刀拔了出来，因为他之前将整柄刀刺入鬼气的核心，曾经作为人类的心脏。一旦拔刀少女就会在瞬间死去，拔刀会彻底摧毁她的心脏。所以宇文殇才在她失去生息之后才将刀一把拔出。

随后，梦依可竟然看见宇文殇擦了一下脸，他从来没见过宇文殇流过眼泪；在她的认知中，宇文殇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悲伤；他是没有应该留下眼泪的那种情绪的。

但那真的是泪水吗？

梦依可仅仅看见宇文殇擦了一下脸而已，但宇文殇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泪水。那只是他从泪腺挤出来的又污又浊的液体而已。他已经忘记泪水是什么了，他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无法形容的感觉消失一点。

刀上再次蔓延出红色花纹，这次比在英国那次还要繁华缭乱。殷红之色如同在上面流转一般，那上面有从地面的尸体上沾染的鲜血，但更多的却是宇文殇身上顺着手臂留下的鲜血。

啪嗒、啪嗒。鲜血一滴接着一滴地坠向地面，但宇文殇毫不理会。

他身体上的温度再次升高，但却从高温中透出一股冰冷。背后的纹身也如同亡骸滋养的花朵一样绚丽绽放，开的疯狂。

杀意被愤怒点燃了导火线，疯狂的燃烧着的矛头指向了一切的幕后罪魁——八歧大蛇·无神蛇歧。

“梦依可，你先跟博士他们取得联系，然后跟他们会和。”不再是富有磁性的标准的开朗大男孩特有的声音；而是用颤抖的牙齿说出的不受控制的言语，重叠音阶之后，扭曲到极点的噪声。

“……那你……呢？”梦依可迟疑了一下，低声地问道。现在的宇文殇如同一只狂怒的野兽一般，和他认识的宇文殇完全不再是同一人。

“我要去……杀人。”宇文殇握紧了拳头里的东西，左手贯穿正反两面的伤口如同感觉不到一般，就搁置在哪不管。哪怕一点点应急处理都没有。而伤口中的鲜血像是干涸一般，不再流出。

唯独杀人两个字梦依可听得清清楚楚，她想抓住宇文殇的衣服让他不要去，但眼前逐渐远去的身影却如同遥不可及一般，明明只相隔了不到一米却仿佛跨越了两个世界一般。

宇文殇却不知道梦依可现在的想法，只是迈出一步接着一步沉重的不能再沉重的步伐，似乎每一步都会在水泥地面上留下脚印一般。光滑的唐刀表面反射着周围的照明灯光，但唐刀本身却是漆黑的，看起来就如同光芒被黑暗逐渐吞噬一般。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他的了，面前的一切障碍就用手中的唐刀，不，用“自己”斩断。

他沉默着，想起了记忆碎片中的一段话。

“阻我之剑，利剑斩之。”

“阻我之人，血剑染之。”

“阻我之心，心剑破之。”

“阻我之道，无剑灭之。”

“当在你面前的一切都会被你毁灭吗？你真是……”

——“傲慢呢。”

宇文殇突然冷笑起来，如同嘲讽自己一般久久不能停息，但冷笑过后露出便是如同燃烧起来的一般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