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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雉罗神君,罹神台上的规矩,您应当知晓吧?”高台上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语调庄重森然,不带半分温度。
罹神台乃是专门审问九重天上神明的断刑台,形似一座圆形的斗兽场,外高内陷,此时受审的雉罗,坐在正中最为低沉的一处圆台上。
她坐得极为端正,没有半分颓唐之姿,却垂着眼帘,似是并不想和那声音的主人有任何视线接触,可睫羽还是微微颤动了下,淡淡回了声:
“本君知晓。”
“那还请神君如实回答,百年之前,您曾为七重天的两位仙人定下了下界历劫的劫数,可是如此?”那冰冷的声音问道。
“是。”雉罗轻声回应,语气没有什么波动,指尖却不由得楔进了掌心。
“而那二位中仙历劫后,却双双自断仙骨,魂飞魄散,可有此事?”那声音又问。
雉罗轻哂,有些不屑回答,“刚飞升的小仙都知道的事,还用问本君?”
那声音的主人却不依不饶:“神君,这是罹神台的规矩。”
他话音刚落,雉罗便感受到嵌在自己掌心的蓐收令传来一道堪比天雷的痛击,引得她周身一阵战栗,她面上瞬间血色退尽,却并没有放任自己痛呼出声,只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道:“确有此事。”
“那敢问神君,这二位中仙历劫后自戕的原因,是您当年错断劫数所致,您可承认?”
那道声音依旧漠然无波,仿佛是来自于某个极为公正不阿的神明,但雉罗的嘴角却扯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她终于缓缓抬起眼帘,长眸中闪出一道寒光,直射向高台上的某处。
对于自己坐到了罹神台的受审位上这件事,雉罗如今仍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自从那两个中仙出事后,她便将自己封闭在天巫殿中,这百年内鲜少与外界往来,今日殿内忽传来一道金光,她起初还有些诧异。
可那道金光竟不受她的神力所制,直接钻进了她的掌心,伴随着一阵奇异的酥麻刺痛,一道神谕传至她的识海之中,她终于明白过来,这竟是一道蓐收令。
蓐收令,由蓐收传人、也就是执掌刑罚的主神所控,对诸天神明皆有无可抵御的威压,一旦下达,执行的对象定要遵从其令,若是意欲反抗,便会如雉罗刚才那般,受天雷痛击之苦。
对于九重天上近来有了蓐收传人这事,她其实已经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位新神的第一道令,竟就这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前往罹神台前,雉罗大概猜到了这道蓐收令究竟所为何事,她虽意外,却也还能淡然处之。
可当她落座台底,看到那位被众神簇拥而来的新神,一脸冷漠倨傲地坐上了主审之位时,才如当头棒喝,瞬间脊骨生寒。
怎么会是他?
“神君,您可承认?”
见她许久不答,那沉郁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伴随着话音的,便是蓐收令的又一次“提醒”。
这次的雷击似是更激烈了,雉罗的双唇不受控地微微颤动了几下,眸色也泛起一丝猩红,她堪堪将那一阵痛楚的余波压下,声音嘶哑了不少,语气却多了几分轻蔑:“你说呢?”
“神君,您要回答小神的问题。”那声音愈发低沉,还带了些许威胁的意味。
第三次的雷击,比前两次相加起来更甚,即便身为古神,雉罗也无法与当年西帝少昊留下的威压相抗衡,她吃痛跌落下了座椅,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那阵剧痛令她的意识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可折磨不止于此,此时她的每一根经脉此时都在不可抑制的痉挛,痛楚绵延不绝,仿佛没有尽头,她恍然间觉得自己的神识都快要消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涣散的意识终于还是渐渐合拢,她有些无力支撑,将头斜倚在椅腿上,远远望着高台上那张苍白淡漠的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中的脸。
可那并非什么绮丽旖旎的幻梦,梦中的他,曾声泪俱下瑟瑟发抖,趴在自己脚下苦苦求饶。
皆因他曾做下恶事,暗害于她。
百年前,雉罗曾在一处桃林中偶然碰见了他,那时他还是个小仙,当年这张脸上也并非如今这般冰霜封缄,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甚至耳根泛红,还带着几分少年郎般强装自在的羞赧。
雉罗倒也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糊涂神,可那小仙实在是极为合她心意,他妙语连珠,却又不带半分恼人的吹嘘,讲起趣事娓娓道来,引人入胜,甚至不用她开口,便能极为妥帖地转到她想听的话题上,她从未想过,初次相交竟也能有这般顺畅的满足感
三杯两盏下肚,她竟也有些飘飘然,便揽着那小仙称兄道弟,欲将他带回天巫殿,毕竟这么合心意的侍从,在九重天也是极为难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