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高气爽，大四的学生已经到了实习期，有门路的学生已经在公司上班，而普通学生也感受到了紧迫感，纷纷投递简历，开始找工作。

虽然说还有不到一年就要离开学校，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快乐的大学生活也步入了尾声，社会上将会出栏新一批生猛鲜活的社畜。

林北与同学在路上走着，道路的水泥地面被拆的七零八落，说是这里将会建新的地铁站，周围的建筑也立着铁皮围墙，写着大大的“拆”字。

这里是城中村，建筑以6层的自建房为主，楼间距很短，有的还近乎连起来，两楼的居民打开窗户就能相互握手，环境脏乱差，但好在房租便宜。

林北看着建了一半但不知为啥停工的地铁站，要是地铁站建起来了，那后面就租不到便宜的房子了，这里500块一月，可以租个一室一厅，市中心的房租相同面积的一室一厅至少得2千起步，就挺难搞的。

林北与其他同学刚参加完早上的校内招聘会回来，噢，学校被城中村分成了东西两个校区，学校的地图就像是个U字型，两个校区没有捷径相通，只能绕一圈，平白多了30分钟路程。

林北一行人在路边等人，一起出来的同伴不知道跑哪去了，林北看到了一处待拆迁的仿古建筑，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座老爷庙，林北心生好奇，决定进去看看。

一些捡破烂的大妈从老爷庙里扛着个木立牌，立牌上写着“正大光明”，后面一个老人在指着这大妈骂：“作孽哟！你不得好死！老爷倒了你来偷老爷的东西！老爷不会保佑你的！你全家不得好死啊！”

大妈嚷嚷：“别人都在拿，你儿子儿媳也拿了大香炉，要不得好死最先死的是你家！”

老人气的在原地跳脚，林北看的有点唏嘘，于是进了老爷庙。

老爷庙不是很大，从格局看这是一个四点金四合院改造出来的，门口的牌匾被人拆走了，但是立柱上还能看到刻着庙联：惠泽广无疆愿此时摄毒收瘟俾合境士民延喜延寿；福寿洵有应值今日除凶化吉保普天百姓纳吉纳祥。

老爷庙内的物件被拿的七七八八，连木质的窗户、挂着的流苏幕布都被拆走，一个裂开的泥塑老爷端坐在中堂位上，老爷旁边是两个侍童，其中一个侍童头没了，另一个手断了一根，供桌是一块石头，石头上面摆了一个切掉头的2升可乐塑料瓶，装了砂子当做香炉，香炉上插了一些还未燃尽的香。

有点惨啊，这老爷，原本在老爷中堂位上面应该有一块名号牌匾的，这牌匾也没了。

老人见到林北进来庙里，于是凑了过来，问道：“后生仔，你来做什么？”

林北挠了挠头，说：“想给老爷上个香，但这老爷庙好像……”

老人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笑容：“心诚则灵，心诚则灵，破庙上柱香，保你平安又健康，断罪大力相公会保佑你的，这一根香1块钱，你要几根香？”

这老人拿出了香，林北掏了掏口袋，刚好有3个钢镚，于是买了三根香。

点了香，虔诚地祭拜，祈祷找到一份工作，插香。

然后，“咔嚓！”泥塑的老爷裂了！轰然倒塌，碎成了一地泥块！

林北懵了，被溅起的烟尘搞得灰头土脸，悻悻然从老爷庙出来，在路边的同伴也回来了，看到林北这灰头土脸模样一阵哈哈笑，得知许了找工作的愿望后这些损友更加乐呵。

守庙老人在大叫，老人的一篮子香和蜡烛、纸告卖不出去了。

回到宿舍，折腾了一早上，面试也是很累人的，宿舍儿子要去食堂吃饭，林北不想动弹，让其打包个炒饭，然后林北在床位上躺着发呆。

林北的专业是国际旅游管理，是个挺万金油的专业，学习课程有风俗习俗历史沿革，会计资产分析，商务外语（英语是主课，其他语种是可选，有日语、德语、法语甚至还有棒子语），战场急救，野外露营求生，酒店铺床单，会展布置……各种有的没的课程。

但就业方向基本上就两个，一个是去酒店当服务员，一个是去当导游。挺无奈的，虽说有酒店管理的资格，但哪个酒店会让你个刚毕业的去管理啊，导游这块做地陪，带团走路线，沿途的购物点提成大头拿不到，只能分点残羹剩饭。

林北发呆着，在想何去何从，要不去找个厂子？年轻人身体好耐操，进厂子加班能拿到6000一个月，就是挺累的。

“唔？”林北想要刷小视频，发现手机里多了个APP图标，一个香炉插着三根香的图标，APP名字叫【诡仙】。

林北想不起来这游戏是啥时候下载的，可能是病毒，就像是电脑安装个什么杀毒软件会偷摸摸地增殖出各种全家桶，还会生出各种“点击即玩”“一刀999级”“元宝回收”的垃圾牛皮癣游戏。

然后林北闲着无聊，就点进去看看。

进入界面播了CG，是一阵香火缭绕，底下众人祭拜，高位上看不清面容的老爷在审判案子，老爷抓起台上的令牌扔下，“神鬼易辟，孽罪自咎，天理公断，福祸自取！”

CG结束，出现提示——“吾乃断罪大力相公，前方已是不可知领域，凡人，现在离去还来得及。”

然后出现倒计时——“拾，玖，捌，柒，陆，伍，肆，叁，贰，壹……”

倒计时结束，文字提示再次出现——“看来你看来你已经做好踏入不可知领域的准备，那就开始吧。”

接着文案变成了三个身份角色选择——

“一：扶乩人，拥有卜卦的天赋，能趋吉避凶，勘破虚妄，收点小钱指点迷津，命理天定，窥视天机是吉是凶未有定论”

“二：挑香工，拥有嗅觉天赋，香乃夜香，人五谷轮回之物，闻其味观其形色，窥一斑而知其全”

“三：刻碑人，拥有雕刻天赋，碑乃墓碑，为亡者记录，逝者已逝而生者沉沦，于人世间留下最后的印记”

角色选择右下角有一“花费500功德重选身份”的选项，但林北现在没有功德，想来想去，林北选择了【刻碑人】进行游戏。

“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你所在的城镇被叛军攻破，死了很多人，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妻子，你的两个儿子都死了，房子也烧没了，只剩断壁残垣。你因为去乡下刻碑躲过一劫，现在你站在冒着黑烟的废墟残骸前，悲从中来，无语凝噎，你现在要做什么——”

“一，收拢尸体，安葬家人”

“二，放声大哭，表达悲痛”

“三，当做不认识家里人，安静离开”

正常人应该是选第一或者第二选项，但林北不是正常人，唔……不是拥有正常人生活轨迹的人，4岁死了妈，7岁死了爸，家里叔伯忙着吃绝户，外婆看着可怜带着拉扯长大，然后没几年外婆也老逝了，被舅舅们赶回了叔伯那里，还好林北一直读书成绩不错，像条没主的野狗乞讨着活了下来，并争取到了助学贷款上了大学，对于文案中全家死绝的描述，林北没有悲伤，甚至有点想要发笑。

于是选了“三”——

“你似乎不觉得悲伤，离开了案发现场，来到了街上，街上坐着很多垂头丧气的人，他们的家被抢了，粮食被拉走，家人也被杀了，但他们没办法，坐在大街上叹气；而街上有一群二流子在沿街勒索，他们正朝你而来，你现在要做什么——”

“一，与民众一起坐在街上，等王师救济”

“二，加入二流子队伍，勒索民众”

“三，装作没看到，继续在街上游荡”

林北选了“三”——

“你似乎没有怜悯，你不理会眼前的事情，继续向前走。”

“然而二流子们勒索民众，没有勒索到财物，他们看到了背着背包的你，于是围上来向你借点钱花花，你现在要做什么——”

“一：交出背包，里面是你作为刻碑人的工具”

“二：转身逃走，暂避锋芒，好汉不吃眼前亏”

“三：奋起反抗，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林北立马点了第三选项，这还用想吗？干他丫的！

“面对二流子们的勒索，你勃然大怒，抡起背包当做武器开砸，背包里是刻碑的工具，有凿子、锤子、锥子还有磨刀石，为首的二流子被你一背包砸的晕厥，第二个二流子与第三个二流子扑向了你……”

文案一时间没刷出来，林北鼻息变沉重，不停点着屏幕——

“你没有退缩，迎了上去，挨了这两人的拳头，你作为刻碑人，平时搬运石头练就了一身好力气，你使出了左刺拳，打断了左边敌人的鼻子，又一个右鞭腿，踹翻了右边的敌人，剩下两个二流子掏出了匕首……”

林北原本在床上躺着，不知不觉地坐了起来，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手指快速点着屏幕——

“你认真起来，后退一步错开位置，避免被两人同时围攻，第四个二流子匕首插了过来，你用背包挡住了这匕首的捅刺，然后一个正蹬，敌人被踹得鸡飞蛋打，屈跪在地。”

“最后一个二流子见到同伴都倒下了，吓得手里匕首拿不稳，他想要离开，但是之前被勒索的民众围了过来，你趁其不备飞起一脚将其踢翻，民众们纷纷叫好，群情激动，高呼杀掉他们！而五个二流子向你跪地求饶，你决定——”

“一，放过二流子们，他们会认你当大哥”

“二，听从民众的呼声，杀掉二流子们，【功德+50】”

“三，不管这事情，独自离开”

“呼……”林北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纳闷自己在做什么，这文字游戏咋搞得自己血脉偾张，气血上涌，林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心跳，感觉莫名其妙的，于是这个选项选了“三”。

“你对群情激涌的民众不感兴趣，你转身离开，离开后，民众们痛打落水狗，5个二流子被围攻，活活打死。”

“你来到了县衙，县衙门口立了一排柱子，县令还有他妻子，连同县令的孩子都被倒立插在柱子上，血流了一地，路过行人都纷纷叫好，狗官死的好，狗官一家死的妙，你看到其中最小的孩子也就5、6岁的样子，你决定——”

“一：给县令一家收殓尸体，入土为安”

“二：找来引火物，一把火烧了”

“三：找来石头刻字并在此立碑”

林北选择了三，因为林北想起自己的身份是【刻碑人】，在游戏中做符合身份的事情应该是没错的。

“你进入县衙，在后院院子里看到假山的石头，觉得这石头刻碑不错，石头很重，你……你搬起来了！你在旁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扛起了这重达十吨的大石头，立在了死去的县令一家的尸体前。”

“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抬得动这石头，你在石头上刻字，写了县令一家犯下的罪孽，官商勾结，欺虐百姓，枉法敛财，种种罪恶，整块石头都刻不下。”

“民众们看到这论罪碑，纷纷过来围观，并痛哭流涕愤怒地朝尸体吐口水。”

“你名气高涨，民众们都知道了有这么个力大无穷、嫉恶若仇的刻碑人，并尊称你为大力相公。”

“你在城里住下，成为了当地的话事佬，民众们有矛盾争执都来找你，你按照朴素的正义观判处各种事情，城里的风气一下子好了，民众们重建家园。”

“然后叛军又来了，攻破城镇，你浴血奋战，最终寡不敌众被杀死。”

“你死后被人铭记，你留下的论罪碑成为了景点，被后人膜拜。”

“你成为了断罪大力相公，飨食香火55年，随后新朝建立，你的事迹为新县令所不喜，论罪碑刻字被铲去，你的名号再无人提起，埋没在时间长河之中。”

【结算——】

【你短暂地庇护一方民众，但名声不显，只在县城里流传，获得功德3000点】

【你凝聚了【断罪大力相公】位格，但的名号与事迹并未能长久传颂，在历史长河中如同水珠，获得香火55点】

【你生性凉薄，与人无法建立深厚关系，也没有子嗣，你没有获得因果】

【结算已提交】

“功德、香火还有因果？”林北看着这结算获得的点数，一头雾水，然后手机画面变幻，变成了一个横轴的庭园场景，有水池假山，植树花卉，亭台楼阁。

一个穿着官服的看不清面容的角色在画面中央，点击庭园空白处这角色会移动过去。

在画面下方UI有一个卷轴，点了一下卷轴摊开，变成【见闻】、【供坛】、【事功】、【名帖】、【权能】、【属从录】。

而画面上方是【功德】、【香火】、【因果】的数字。

在庭园场景道路出口处挂着显目的灯笼，灯笼上有“探索”字样。

“e…”这画面很有既视感，似乎是某个二次元游戏的主界面。

卷轴上的图标点了一下，发现【见闻】、【名帖】、【从属官】这三个是一片空白；

【事功】点进去，有【已完成任务】、【进行中任务】、【申请进阶】三个次级选项；

【权能】这项进去可以看到——

名号：【断罪大力相公】

品级：【从九位下】

固有权能：【慧眼直断：你能靠直觉看穿犯罪者】、【大力士：你力气很大】

次级权能；【刻碑】【——】【未解锁】【未解锁】【未解锁】【未解锁】

【供坛】点进去提示信徒会上供贡品，可用功德兑换贡物，但现在没有信徒上供。

游戏界面都点了一遍，点了“探索”灯笼继续游戏，画面一阵迷雾涌动，再次变成角色身份选项——

“野道童：你是孤儿，被游历的道人收养，而道人死了，你收殓道人尸骨，要带回妙光山；你拥有察言观色天赋，穷人孩子早当家，不懂看人脸色的早死了”

“采参人：你为了养活家人，深入深山老林采参，山体滑坡，出山的道路被断了，你要回到家人身边；你拥有尝百草天赋，能吃的都是野菜，野果熟了就能吃，菌子煮熟了都能吃”

“地主家的傻儿子：你出生于富贵地主家庭，三代单传，衣食无忧，但是脑子不行，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十里八乡的女子在等你挑选，振兴家族的重任就靠你了；你拥有乐观的心态，你不明白悲伤与委屈，整天乐呵呵的”

林北是想选【地主家傻儿子】的，但根据上一次游玩大致猜测，选择符合角色身份的选项才能大幅推进剧情，要是选这身份莫不是得扮演个配种机器的傻子？【野道童】这个身份的天赋是“察言观色”，但林北有点抗拒这天赋，人生在世活着就够憋屈了，在游戏里要么轰轰烈烈干一场，又何必察言观色苟且活着？

最后选了【采参人】身份，进入游戏之前可以用功德兑换新的天赋技能，林北看了一下，3000功德可以兑换的天赋技能有——

【大喉咙】2500功德，你喉咙很深，你吃饭不会有被噎的困扰

【六指】2800功德，你可以指定一只手多长出一根手指

【鼻毛旺盛】2000功德，你的鼻毛生长旺盛，可以一定程度过滤空气

【角质增生】3000功德，你皮厚，不惧树枝划伤与蚊虫叮咬，但天气干燥会裂开

【大胃王】3000功德，你能吃下更多东西，消化很快，但也比常人更容易感到饥饿

【眼皮外翻】1500功德，你能控制眼皮外翻，可以吓人一跳

【大汗腺】2200功德，你散热系统发达，更容易出汗，但是也带来了狐臭困扰，显性遗传

【大拇指】1500功德，你的大拇指特别大，是常人的两倍大

【大食指】3000功德，你的食指特别大，是常人的两倍大

林北：“……”为什么【大拇指】是1500功德，而【大食指】是3000功德啊？

林北摊开手指比划，不明白都是手指，为什么大食指就需要3000功德，有什么特别的吗？想不明白呢。

最后林北花了3000功德兑换了【大胃王】，应该能够与采参人天赋“尝百草”搭配，山里都是野菜野果野菌子，吃的更多不是坏事。

于是进入游戏！

“你在栈道上，看着山体滑坡，一整面的山体都垮了，而底下是悬崖峭壁，你背篓里是刚挖的百年人参，你在发愁，想着快点回家，家里的儿子得了重病，需要医治，而这人参正是救命的药材，你决定——”

“一：试着无防护攀岩，爬过这可能会再度坍塌地段，最快速度赶回家里”

“二：上山，绕过这段滑坡区域向上走，从山上越过去，但是山上有精怪出没的传闻”

“三：下山，从山下峡谷离开山区，但是山下被瘴气笼罩，有毒虫”